他这是在怀疑时景歌对他的决策不满,在怀疑时景歌不甘心被赶出去,觉得时景歌在玩什么花花肠子,以为时景歌雇佣了面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来打这么一套亲情牌!
丁羽西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她知道时老爷子偏心,但是也不能偏心到如此地步吧?
爸,丁羽西怒极反笑,只是一双眼睛仿佛有火苗在烧,您要是不放心,您就跟这个小伙子去看看,看看他们店里的会员卡什么时候出账的不就好了?
或者去查查小歌的银行卡,看看小歌那五千块是什么时候花出去的不就行了?
这两句话可以说不大客气了,时老爷子扭头看向丁羽西,有些不悦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如果是平常,老爷子这么鲜明地表示出不快,丁羽西往往就低头道歉了,但是这一刻,丁羽西只感觉一股怒火直冲她太阳穴,哪里还忍耐的下来?
昨日将她儿子赶出去,她不能说话;今天她儿子送了她束花,送花的小伙子跟她多说了两句话,老爷子就不知道从那里冒了出来,明着暗着怀疑她儿子,这还有完没完?
合着她儿子做什么都是别有所图,都是有目得的,全世界只有他那个大孙子是好人呗?
她儿子也是他孙子!
偏心也得有个度!
丁羽西胸口剧烈起伏,她笑道:嗯,对,爸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放心的是我。
我一个当妈的,收孩子一束花,还不得问清楚啊?要不然这花不在手里扎手吗?我这太不放心了啊,我今天就去调小歌的银行卡记录,不把这笔账看在眼底,我就是不放心!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时老爷子大概从未被人如此顶撞,还是当着外人的面,气得不轻。
丁羽西揉了揉额角,阴阳怪气道:这不是一.夜未眠又担心孩子不够清醒吗?爸您也别跟我计较,您知道我蠢,被人哄两句就过去了,继续跟人掏心掏肺的,要不是蠢,怎么能看着自己孩子被赶出家门还一言不发呢,您说是吧?
荒谬!时老爷子怒喝一声,看到旁边的万逸江,不想被外人看了笑话,才把火压了下去,对旁边的佣人道,还不把人给我带进去?
丁羽西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拿了几百块钱,塞到万逸江手里,谢了。
万逸江拿着钱不知所措,当然是不肯收,但是他拒绝的话语才刚说出来,丁羽西一甩头发都走了,那背影,就跟一个战胜而归的女战士一样。
万逸江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那位好心又别扭的先生,被赶出家门了吗?
丁羽西捧着花气势汹汹地上了楼,途中遇到时家老二,时家老二连忙跟过来问怎么了,丁羽西没有理他。
一直到进了屋,她也没有动静,时家老二心想坏了,这绝对是遇到大事了,于是赶忙给她捏肩捶背,好话说了一箩筐,丁羽西才有了点动静。
她一张嘴,眼泪都落下来了,话说不出口了,只能伸手去抹眼泪。
时家老二更是手足无措,把丁羽西圈在怀里,柔声哄着,哄了好半天,丁羽西才慢吞吞地说道:老爷子也太偏心了!
我没忍住,把老爷子怼了。
回来的路上丁羽西就后悔了,自己是一时意气爽快了,耽误了儿子怎么办?儿子本来就被老爷子厌弃了,都给赶出去了,自己这个当妈的不能帮上忙也就算了,还给儿子拖后腿,这算怎么回事啊?
时家老二一愣,心里也沉了下去,但是面上却一点不露,只笑道:我当什么大事呢,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吧。
你有什么办法?丁羽西不信。
我怎么就没办法了?时家老二瞪她,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惹了老爷子多少次了,怎么哄人,我心里有数,你可放心吧。
丁羽西虽然不信,但是看时家老二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是放松了一些。
而就在这个时候,丁羽西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时景歌的电话。
丁羽西连忙接了起来,抹了把脸,故作平静道:你这个臭小子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时景歌笑嘻嘻道:妈,收到花了吗?
丁羽西顿了顿,低低道:收到了。
那就好,时景歌声音中带了些许犹豫,我听您的声音有点不大对啊,又跟大伯母吵架了?
丁羽西故作不耐道:大清早的,谁有空吵架?可能是刚起床,嗓子有点哑。
哦,时景歌应了一声,丁羽西又跟他说了些家常话,按时吃饭,记得多加衣服之类的,时景歌也都乖乖地听。
末了,时景歌玩笑般开口道:妈,你既然这么担心我,不如抛弃我爸,到我这边来住两天,就当照顾我了。
丁羽西有一瞬间的心动,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他们在这里呢,老爷子都这么偏心,他们要是走了,老爷子还不得把他们忘到爪哇国去?
你这么大了,还让我照顾,你还真孝顺啊,丁羽西故作不耐道,行了行了,大清早地别来烦我,好心情全被你搞没了。
妈时景歌拖着长音叫道。
行了,我得下去吃饭了,你也记得吃早饭啊,身体第一。
嗯。
挂了电话,丁羽西徐徐叹息,她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时家老二。你说,咱家小歌也挺好的,老爷子怎么就能偏心成那样呢?
就两句话说不对,就把人赶出去了。
他以前给咱的那些承诺,都是假的不成?
另一边,时景歌挂断了电话,微微叹气。
丁羽西两口子的心情,他是非常能理解的。
老爷子在他们面前吊了根胡萝卜,两人几十年如一日地追逐那根胡萝卜,每每想要放弃的时候,老爷子就把那根胡萝卜放近点,让人不舍得离开。
几十年过去了,老爷子要把那根胡萝卜给别人,这谁受得了啊?
这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几十年!
这些小打小闹,能让丁羽西两口对老爷子失望,但是想要抽身离开,还真不是这么简单能做到的。
除非
有一根更大的、独属于他们自己的胡萝卜。
**
万逸江并没有再遇到那位姓时的客人。
他还记得那天丁羽西女士给他的几百块,第二天送花的时候特意想要将钱还回去,但这一次,是管家签收的花,他根本来不及提这些话。
没有办法,万逸江只好希望那位客人再来花店的时候,再把这个钱还回去。
不过第四天的时候,万逸江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家里的。
父亲疲惫又难过的声音在手机里面响起,先问了万逸江怎么样,近些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不要太累等等关心的话,万逸江心里一酸,报喜不报忧。
哎,父亲沉默了,似乎难以启齿一般,好一会儿,才低低道,江娃子,你那里,还有钱吗?
万逸江呼吸一窒。
你妈妈的情况,有点复杂,父亲声音有着些许哽咽,医生说,还得手术。
手术费
父亲说不下去了。
手机里传出来的沉默,是那样的冷。
冷到万逸江觉得自己肺里都要结冰了。
我来想办法,万逸江勉强开口道,我这个月接了个大客户,赚了不少钱,妈的手术费我来凑,您放心。
到后来,万逸江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我能凑钱,您照顾好自己,有我呢等等。
但是万逸江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字眼到底有多么虚?
虚的他都要站不住了。
还能上哪里弄钱去呢?
万逸江想到了那几百块。
看来那几百块是还不回去了。
他苦笑着,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现在打着三份工,每天十几个小时连轴转,要不然再挤一挤,看看晚上能找个什么活出来,再赚点钱看看。
他还年轻,每天少睡几个小时没关系,要不然去工地搬砖看看,听说工地赚钱也不少,每天能有个几百来块呢。
他年轻,身子骨经得住,可以的。
万逸江反复这么劝着自己,劝着劝着,觉得胃里难受的紧。
就仿佛有个小电钻在不停地敲敲打打,试图钻出一个洞来,疼的他几乎蜷缩起来,借着这股子疼,他的眼泪掉的更欢了。
好冷,怎么可以这么冷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花店里响起了脚步声。
如果是平时,万逸江肯定第一时间上前迎接,给客人介绍店里的花花草草,争取能卖出去个一朵半朵。
每卖出去一朵,就有一朵的提成,万逸江充满动力。
但是这个时候,他却一点都不想管,不想卖花,不想迎接,他只想不管不顾地任性一次。
可是他连这个任性的权力都没有。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底还一片水雾朦胧,张口道:您好,欢迎光临
话还没说完,万逸江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得软趴趴的,他的腿仿佛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眼前也一阵阵的发黑,连疼痛,似乎都在离他远去。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万逸江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喂!你怎么了?
你别晕啊!
喂!喂!!
万逸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他有些僵硬地环视四周,看着自己手上正在扎的点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骤然一变。
有些惊恐。
他哪里有钱来付点滴的费用?
现在偷偷拔了针跑掉,还来得及吗?
万逸江只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左手不自觉地向扎针的右手伸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厉喝在他耳边响起。
你在干什么?!
刹那间,万逸江打了个激灵,就跟突然被唤醒了一样,这才有了些神智。
时景歌居高临下地看着万逸江,我想是你的肠胃出了问题,而不是你的脑子。
万逸江看到时景歌,垂下脑袋,小声道:谢谢。
时景歌冷笑一声,突然道:你知道我今天有多丢人吗?
万逸江愣住了。
我只是去花店挑束花,却偏偏遇到一个直接晕在我面前的店员,我又不能见死不救,只能把人送到医院。
然后医生告诉我,你这是活生生饿出来的。
他们谴责我,要注意你的饮食,注意你的心理,他们似乎认为你是一个想要减肥的年轻人,而我是你的兄长之类的,把我好一顿教训。
时景歌声音一顿,呼吸陡然急促起来,那么多人在这里看着,我从来没有丢过这样的人!
这些当然是时景歌胡说的,根本没人管这么多,他这不过是方便后面的发难罢了。
万逸江喏喏道:对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时景歌冷笑着反问道,我丢过的人就能回来吗?
我会我会帮你澄清的。万逸江的声音更小了。
有人会信吗?时景歌笑得更冷,他们说不定会觉得这是我逼你做的。
万逸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垂着头,抓着被子的一角。
而你,竟然还想要拔针,时景歌语气很凶,怎么,我丢的人白丢了是不是?
对、对不起
时景歌冷笑一声,将床头的饭盒重重地塞进万逸江的手里,吃完!
万逸江抱着那个盒饭,想要说什么,结果时景歌一个眼神扫过来,他都不敢开口了。
赶紧吃,时景歌语气很冷,吃完了我们来算算账。
这万逸江哪里还吃得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要不,您先算吧?
时景歌看了他一眼,门诊费、床位费、医药费,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算你的了,这些是不是你该付的?
万逸江点了点头,他当然该付,他还得谢谢人家把他送来呢,但是很可惜,他没有钱。
我也觉得你没钱付给我,时景歌冷笑一声,但是这么放过你,也对不起我挨得那些骂。
万逸江缩了缩脖子。
没钱,那就干活吧,时景歌斜瞅了他一眼,你对种花挺了解的?
万逸江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行,我那有个花园,我要弄个玫瑰丛,你去给我照顾,一个月八千,管吃管住,试用期一周,不给钱,还债,干不干?时景歌冷冷道。
万逸江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重复道:八、八千?
怎么,嫌少?时景歌扬起眉来。
万逸江用力摇头,怎么可能嫌少?这是太多了!
那还不赶紧吃饭!时景歌嫌弃地看着他,输完液之后就到我那边去,我看着你干,欠我的债没还完之前,你哪里也别想去!
铿锵有力地留下这句话,时景歌扭头就走。
他原本还想慢慢来,两人多接触一下,成了朋友之后,再给万逸江工作之类的,谁知道就两三天的功夫,万逸江就把自己送进医院了啊?
时景歌知道不能再耽误了。但是他又不想让万逸江对他产生什么感情,再加上原主的人设摆在那里,就只能这么采用这么蛮横而不讲理的一面了。
而万逸江又怎么会看不出时景歌的良苦用心?
他打开那个饭盒,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还冒着热气,他有多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了?
而且这里面的每道菜,都是适合病人的清淡菜色,可见主人的用心。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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