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娘娘不忍心再看。
又是五百年过去,鲜血染红整个宇宙。
红龙盘坐疗伤,眉眼平静的,好似一个无聊的小孩子。头发披散,身上的血多的,风吹不动,整个宇宙都是他的背影,黑、蓝、红。
上万的神明,死去大半,剩下的,还有站起来的,不足一百,无力地漂浮在宇宙中。
还活着的他们,更多的是,被杀的,失去胆气。
不敢站起来。
红龙伤重,却还有龙身没有化出。
这方还有鸿钧老祖,还有女娲娘娘等等,可是红龙还有徐景珩。
不妥协,那就不死不休吗?
女娲娘娘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眼泪止不住。
负责治疗的、后勤的……所有的神明都不敢动,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参与的战事。
鸿钧老祖,和徐景珩凌空而立,宇宙的风吹动他们的衣袍和发丝,送来阵阵血腥味。
鸿钧老祖眼望宇宙中慢慢形成的血河,轻轻地一闭眼:“继续打下去?”
徐景珩轻轻擦去嘴角的鲜血,淡淡地回问:“不打,如何?”
“红龙还是七界之主,我们可以相信,这么多次投胎历练,红龙已经变了。红龙如果不想管事,可以有其他神明协助。”
“要不要做七界之主,有他自己决定。”
“打到如今模样,除了红龙,还有谁能做七界之主?红龙还想不负责?”
“……他只是一个刚长大的孩子。”
“他都几万岁了。他还是孩子,我们谁不是孩子?”
“……这么多次投胎历练,他并没有变,一直是他。”
鸿钧老祖气得咬牙:“如果时光重来,我一定收他做徒弟,给他所有爱护!我们能掐会算,却谁也算不准红龙的未来,受尽欺压的生灵多了去了,只有他一个打破宿命……罢了,罢了,天意如此,红龙改变这方世界的宿命,也是天意,但其他时空,不可改变!”
徐景珩知道,这是鸿钧老祖的底线,安静地等候。
女娲娘娘低头,轻轻地擦擦眼泪。
徐景珩的意思,红龙一直都很好,之所以你们都说红龙不好,那是你们的问题。
她知道,是这方宇宙生灵欺负红龙在先。更明白,世间的法则就是如此,高高在上的生灵习惯了高高在上,都以为个体的力量渺小得很,都相信,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生灵,再大的仇恨也冲不破阶层和体质的压制。
却都没想到,世间会出来一个红龙。
女娲娘娘一时心灰意冷。
“这是第四次,每一次战事结束,我都怀疑自己,自己的坚持,是对,是错?七界消亡,七界混乱,我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女娲娘娘的眼泪又出来,神明的鲜血,顺着河流一般地流淌,流淌到她的脚面,要她语不成句。
于人间,她再一次体会到那种无能为力的悲哀,好似当年造人,面对一个个小人身上的,那怎么修行,也去不掉的泥巴罪恶。
于三千世界、六界生灵,她本应该不再过问。
“我同意鸿钧老祖的提议,我们妥协,和红龙谈判。”
*
女魃化作的那颗星,一闪一闪。
王母化作的那颗星,一闪一闪。
通天教主疯狂的笑声,犹自还在耳边。
素女、巫山神女、嫦娥……担心胜负,也同样担心徐景珩的安危。
九个时空,真真假假,谁能说得清?女娲娘娘清楚地记得,陆压道君临死之际,看向这方的那一眼。
一行人在红龙的的老窝窝之一,七界一个小岛上养伤,红龙·朱载垣失血过多,昏沉沉的,一睡就是一百年。
一百年后,他伤势好了大半,可以走动走动出来晒晒太阳。
一百年,女娲娘娘偶尔和朱载垣这个祸头子说话,语气里难免透着一股释然。
“打仗,付出代价的是男子,最伤心的,却是女子。红龙,你呀,不能学徐景珩,负了那么多好女子。徐景珩在后面几个时空,一直是隐藏实力?心窍玲珑心……”
红龙摇着躺椅,大长腿伸直,特悠哉的模样。
鸿钧老祖摇头叹气:“徐景珩向来大度宽容,是我们没想到。说起来负心,女娲娘娘,你难道不知道,红龙做七界之主的时候,要多少女仙着迷?通天的徒弟,我的徒孙,哎,竹子精修化出来的,还是一个男仙。”
!!!
红龙一瞪眼,通天的徒弟是哪个?他可是乖宝宝。
红龙不乐意他们的诋毁:“本龙不是渣渣龙,从来不瞎搞胡混。本人做人更乖,姑娘们的小手都不牵。”
鸿钧老祖更憋气:“你知道问题所在吗?就因为你太‘乖’!陆压道君也不收徒弟,也不娶妻生子,但他的心里有天庭,有情义,你那?”
红龙目光一冷:“陆压道君死了,你们还活着。”
!!!
!!!
鸿钧老祖不想和这小子说话,他自己在离开六界,放手权利的时候,已然疯了。可这小子,天生就是一个疯子!
女娲娘娘叹气:“任何团体,都一样,都需要牺牲。我知道你看不惯这些,可是……红龙,这七界……总要管。”
红龙想说,“这些年,七界没有天庭魔庭……哪里不好?”可他瞧着女娲一副“慈母”的模样,鸿钧要和他打架的模样,干脆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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