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默中,大祭司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遵命,将军。大祭司屈服,赫烙族也就不是问题,楚辞带了大祭司亲笔写的信,让东胡士兵带着百人带着祭司的手谕回东胡王城传信,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一部分人整改赫烙族内部。
楚辞没杀大祭司,田大叔等人虽成了赫烙族的座上宾,但连日心事重重,楚辞看出众人疑虑,直接开口道:你们都在疑惑,我为什么不杀了大祭司么。
一心直口快的少年闻言点头:大人,用我们元旭人喂狼就是大祭司的命令,大人为何独独放过了他这罪魁祸首?
楚辞平视远方,笑了一下:因为只有大祭司能调令赫烙族军队,杀了他,赫烙族民心涣散,为了转移仇恨,反倒会联合东胡进攻元旭。
田大叔此前就疑惑楚辞为何会站在东胡王室一边,事发突然他当初顾不得多想,此时却觉难以心安,迟疑道:东胡人现在自己在争夺汗位,东胡没有能力联合赫烙族出兵,将军为何要帮助我们的仇敌?
东胡军队和赫烙族本就是一丘之貉,他们当年就是东胡老汉王卖给赫烙族做人牲的,此等血海深仇,田大叔怎能忘记。
我们必须得插手,因为王后是结束两国仇恨唯一的希望。只要耶律肃当了汗王,他势必会驱兵南下,若是坐视东胡内乱,对元旭百姓而言才是真的灭顶之灾。
皇甫灵是元旭人,又在东胡生活多年,她对两国百姓能一视同仁,但野心勃勃的小王子从来不会顾及平民如何,他要成为一方霸主,两国交战白骨累累,也只是他成就帝业的阶梯罢了。
何况耶律肃清楚元旭如今是何状况,现在元旭就是暴露在他眼皮子地下的一块肉,他绝不可能放过这个入主元旭的大好机会。
但结果也不是绝对的,耶律安因诅咒而死的消息还没被散播出去,耶律肃为夺汗位重兵围困王城,民心已然涣散。不论东胡还是元旭,民众可不关心王位之上是什么人,他们只想活下去,若是曾经的东胡战将耶律肃被当做恶人打败,皇甫灵就能树立威望,迅速改变局势。
前生皇甫灵的经历足以证明一件事,她在绝境的确能力挽狂澜,是能让草原凝聚在一起的真豪杰。
此战对两方而言都是有利有弊,端看哪一方能先掌握先机。
这就是战争。
也是楚辞最熟悉的游戏场,他为此而生,虽此生极力想忘却这一点,但真的投身战场,楚辞却依旧游刃有余的处理好了这一切。
他厌恶战争,也擅长战争。
楚辞打了一盆水,将双手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但触及盆中水,恍惚间发现那根本不是清水,分明是前世今生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迹。
冰凉又粘腻。
楚辞拿过白布擦掉了手上的水渍。
田大叔捉摸了一阵,还是有些担心:楚将军,若是大祭司反悔,联合其他赫烙族反抗,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和留在赫烙族的将士岂不是就危险了?
楚辞唇角勾起:不会。
为何?
因为世人皆畏死,有一种人,又格外怕死。
楚辞熟悉大祭司这样的人,这样的神棍最是爱惜自己高人一等的生命,得知楚辞是元旭使臣,又看楚辞杀人不眨眼,来向楚辞表达诚意尚且不够,哪里再敢以身犯险?
若是能舍弃赫烙族的子民换取他一人独活,大祭司是不会有丝毫犹豫的,何况,楚辞如今提出的要求只是让赫烙族做更强大的元旭的属国。
有一事田大叔倒也没说错,留在赫烙族的确很危险,因为大祭司会诅咒之术,此时最危险的,无疑就是楚辞。
楚辞理了理衣袖,饶有兴致地想,想来今夜他就能见识到大祭司的诅咒之法了,这玄幻世界的不科学手段,倒是让他难得有些期待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留言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迷梦中人
夜深了, 昏黄的残云被风吹动,露出一轮灰黄的弯月。
月光照亮了沙漠中的土堡,赫烙族内风沙漫天, 晚上睡觉不注意, 第二天起床就会披上一身沙土, 楚辞入乡随俗, 戴着头巾遮掩住口鼻,站在窗户边俯视着一望无际的沙漠。
视线所及, 沙漠上的草团抖动了一下, 定睛细看,才发现是风吹起了沙尘。
楚辞收回视线,耳边突然响起若有若无的水声, 房间内烛光一晃,而后烛火熄灭,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一股风拂过。
一个影子随风掠入了房中。
楚辞眼神一变,他以为赫烙族祭司会用诅咒对付自己,到没想到是如此直白不做作的刺杀, 一时让他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屋内一片黑暗, 但是楚辞能听声辩位,察觉到房内不属于自己的清浅呼吸,楚辞拔qiang袭向那人。
一声闷哼传来,显然是楚辞击中了那人。
那人动作宛如猫一般灵巧, 受伤后不退反进, 如闪电般跃向楚辞,与此同时,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在房中弥漫开来。
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弥漫开来, 楚辞脑中一晕,只觉眼前场景有些熟悉,但情况不由他多想,只见招拆招,你来我往连过了百招,那人不见颓势,而楚辞越发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他皱眉引着那人到了窗边,就着月色看清了刺客的轮廓。
那是一个消瘦的青年,身形修长,戴着张黑色的面具,面具后一双眼睛又黑又沉,眼尾轮廓狭长,但对方眼中无神,宛如机械一般,纵然肩膀被打伤,也毫无停滞地挥刀斩向楚辞。
看到那青年的面具和双眸,楚辞只觉有什么呼之欲出,但是桂花香越发浓郁起来,他的意识也随即断了线,只心绪不知为何却放松下来,猫捉老鼠般逗弄着那个年轻的刺客。
刺客武艺高强,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伤,刺杀有些力不从心,虽招式狠厉,但应对时,楚辞发现都不是致命的招数,楚辞觉得有趣,遂笑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派来的刺客,如此怠慢,不怕任务失败被主子责罚么?
说话间,他将手中qiang托一转,击在这刺客手腕上,趁着对方手腕一抖的时候,握住了这人手腕。
刺客一惊,眸子瞪大,毫无神采的眼中终是出现了一丝情绪,他想撤退,但楚辞动作极快,他抬手一暗刺客腰眼,刺客身形一软,脚下踉跄,一眨眼,楚辞就将这业务不熟练的新手刺客压制在了窗台上。
刺客抬手,将藏在腰间的武器拔出来。
天上乌云散去,月光洒在窗棱上,照亮了窗台上的两个人。
高大的男人身着黑袍,将一个身形纤细的青年半搂着摁在窗边,青年上半身从窗户上探出,一截劲瘦的腰肢宛如绷紧的弓一样紧紧地贴着被刺杀的男人腹部,许是太接近了,青年身躯微不可查地战栗着,一手死死扣住窗台,另一手握着匕首。
那匕首贴在了楚辞脖颈间。
楚辞挑眉,察觉到青年手中武器并未接触皮肤,轻笑了一声:你这样是杀不了人的。
刺客阴鹜地盯着那人,修长的脖颈后仰,露出脖子里宛如枷锁的黑色刺青,刺青下并不明显的喉结滚动一下,青年的声音毫无起伏:我能。
是么?楚辞视线划过那人仰起的脖颈,按照本能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巾,这样呢?
刺客看清楚辞面容,眼睛猛地瞪大,眼中划过茫然和震惊,他浑身一抖,下意识想逃跑,但楚辞飞快地按住他,将青年困在窗台的一方天地中,抬手轻轻抚过青年脖子里的刺青,这是影卫的印记么?
青年修长的身躯下意识想蜷缩起来,手中的匕首也颤抖起来。
刀锋锐利,楚辞的脖颈被划破,血珠儿渗出来,但是楚辞毫无异样,手指在青年喉结上摩挲了一下,刺客身躯又是一颤,狼狈又脆弱的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匕首再也端不稳。
显然,眼前这人,是个不敢杀人,色厉内荏的新手刺客。
楚辞又笑了一下,似是看透了这刺客的虚弱,抬手捏住了这人的手腕,将那把匕首轻松地夺走,丢到了一遍。
刺客的手无力地垂下,楚辞却得寸进尺般,一手揽住刺客,一手顺着对方的腰肢下滑,刺客身躯绷紧,楚辞凑过去,对他轻声道:我看一下,你还带了什么武器。
刺客下垂的手猛地攥紧,他狼狈地扭过头,楚辞的手已经解开了他的腰带,将青年束在腰带中的武器一样一样拆下。
一把把匕首,一瓶瓶药物,是熟悉的影卫佩戴的物品。
楚辞叹了一口气,双手顺着腰继续下移,探到了青年腹下四寸处,细细摸索:若是我没记错,你会在这里藏匿武器吧?
楚辞动作堪称轻佻,刺客的眼尾飞起羞恼的薄红,他在认出眼前的人之后,只是被轻轻触碰就不受控制的起了反应,他抬手撑在楚辞的胸膛上,声音急厉:你住手!
楚辞察觉钟离煊贴着自己的地方微妙的反应,先是一愣,而后看青年眼中神色惊惶,终是叹了一口气,不再逗弄他,声音放缓:我知道你是谁。小煊,别怕,让我看看现在的你。
面前的刺客闻言下意识想跃下窗户逃走,又被楚辞强硬的揽住腰拖了回来。
楚辞想起来,眼前的一切都是发生过的,只不过当时他并不在赫烙族内,他刚回到元旭就被刺客追杀,而当时领了元旭皇室命令来刺杀他的人,正是被训练成影卫的钟离煊。
那是他们分别几年后再次重逢,楚辞成了让东胡王室和元旭皇族闻风丧胆的神秘人,而钟离煊被东方雅母子设计,送入暗卫营被训练成了影卫。
楚辞抬手捏住了浑身僵硬的青年脸上的面具。
面具被揭开,露出面具下俊美的面孔,那是与现实中的钟离煊不同的样貌,宛如猫一样圆而亮的眼睛变得狭长清冷,紧抿的薄唇宛如染了胭脂一般鲜红,青年垂眸,身躯绷紧,从唇间挤出几个字:楚辞为什么是你?
楚辞看着神色冷凝但是面对自己却将所有的尖刺敛起的青年,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小煊,你怎么会成为刺客?
记忆里那个狼狈的青年抬起头,眸中神色不掩阴鹜,他抿了抿唇,这才缓缓道:说来话长。我不知道任务目标是你,你得小心皇甫一族和东胡王室,耶律肃想活捉你,皇甫睿命我前来杀了你。
说着,他抬手拉起衣襟,想遮住自己脖子里的刺青。
这种刺青是奴隶的象征,代表着他是某一方势力的暗卫,刺青刻在身上之后,他的生死皆由别人掌控。
上一世,楚辞根本不知道钟离煊遭遇了什么,他也没注意到钟离煊的惶恐无助,只询问钟离煊愿不愿意跟他离开,钟离煊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直到几日之后钟离煊身上被下的毒发作,他才知道钟离煊被训练成了皇甫睿的影卫。
那时的楚辞是让东胡王室忌惮的之人,楚辞为了寻到回家的路,已经搅得东胡与大漠不得安宁,东胡新王耶律肃招揽楚辞不成,就命元旭国君交出楚辞任由他处置,是时皇甫正则病重,皇甫睿想趁乱夺取皇位,就命钟离煊来刺杀楚辞,想以此激怒耶律肃,让耶律肃出兵征讨元旭,皇甫睿再趁机夺取皇位。
若是任务失败,钟离煊就得日日忍受万虫噬心的痛楚。
现在,往昔重演,楚辞点燃烛火,拉着钟离煊的手坐到床边,解开了他的衣襟:抱歉,我方才手快打伤了你,你的肩膀得包扎。疼么?
钟离煊抬头,黑沉沉的眼睛紧紧盯着楚辞,他按住楚辞的手,摇摇头,面无表情道:不疼的。
不疼?当年钟离煊也是这样回答,楚辞只觉他是在安慰自己,并未多问,但此时却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他解开钟离煊被血染红的白色里衣,洒了药粉后,抬手摸了摸钟离煊的脑袋,低声道,傻瓜,怎么会不疼呢。
钟离煊紧绷的身躯倏然放松,他死死地攥住楚辞的衣襟,将楚辞拉到自己面前,一双眸子里淬着火一般,盯着楚辞的眼睛沉声道:楚辞,你回来了,我只会觉得开心,怎么会觉得疼呢?
楚辞先是一愣,而后又苦笑起来。
终究只是个似是而非的幻影罢了,上一世的钟离煊可不是这么个性子,从不会在他面前吐露委屈,即使遇到了种种事情,他也只会保持沉默,想来是重生后他见惯了依恋自己的钟离煊,就将那记忆中的青年和如今的钟离煊混为一谈了。
傻瓜。楚辞叹口气,转身准备去取包扎的布条。
楚辞!钟离煊惊慌地唤了一声,攥住楚辞的衣摆,楚辞回头看去,就见青年神色极为冷厉,声音也带着狠意,你又要离开了么?楚辞,你带我走吧,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楚辞一顿后道:我没想抛下你,之前我只是想找到回去的路。
钟离煊低下头,声音暗哑:回去那你找到路了么?
找到了。楚辞摇头,可惜了,它居然在另一个世界。
他从来就没有家,也没有家人,养育他的人死在了某个星球贵族的屠杀中,他孤身一人带着新的同伴去复仇,他们越走越远,离开了那不能称作家乡的星球太远,寻寻觅觅许久,楚辞才发现,他连来路都找不到了。
钟离煊一愣,神色不解:另一个世界?
是啊,另一个世界,我才发现这自己是没有家的。楚辞笑道。
钟离煊紧紧地握住了楚辞的手,嘴唇动了动,苍白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丝丝红晕,冷厉的青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羞赧。
你想说什么?楚辞并未听到青年的话语,他抬手托起钟离煊的下巴,轻声问道。
钟离煊眨眨眼,那双盛满郁色的眸子恢复了清亮,看着楚辞的时候,仿佛盛着春水一般潋滟,他眸光浮动,轻声道:楚辞,我也只有你了,你不要抛下我,我做你的家,好不好?
楚辞心神一震,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他一时不知道这梦境因何而起,但是无疑,这样的钟离煊却让他更觉心动,哪怕眼前人只是梦境中的虚影,楚辞含笑轻回答道:好。你本来就是我的家。
是他这一世的家,哪怕只有短短数年,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钟离煊抬头,怔怔地看着楚辞,他抬手想触碰楚辞的发梢,然而才抬手就面色一变,神色瞬息变得狞厉阴鹜,他抬手在腰间一抹,一柄寒亮的匕首被丢出。
匕首擦着楚辞的肩膀飞过,对面的钟离煊眼神森寒面无表情,声音冷沉:楚辞,小心,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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