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恨天道,也不怨这个世界。
师尊是他的良心所系,也是他在沦入黑暗之时唯一照亮他的一束光。
晏归荼也微微有些动容,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着窗外一片皎白的月光和雪地。
他两辈子加起来,给两个人讲过故事。
给徐无忧讲故事的时候,徐无忧总是睁着一双充满忧郁和灵气的眼睛安静地望着他,哪怕她天生早慧,早就能不动声色地算计他这个养父,却依旧露出一副听得入迷的表情,对于故事中漏洞百出的逻辑破绽,她也从来不指出。
就好像晏归荼随口编出来的故事,当真有那么吸引人一样。
给凌江羽讲故事的时候,他才讲了几句话,这破小孩的问题就一个接一个,问得他根本编不下去了。
然而,徐无忧在两个世界里都选择了背弃他,而凌江羽,却始终都站在他的身边。
师尊,我想知道,后来那只小兔妖怎么了?凌江羽低声追问。
晏归荼又闭上了眼,梦呓般地回答了一句:被另外的猎人抓住,杀了吃肉,兔皮用来做了围脖,骨头被做成了骨风铃......
凌江羽嘴角抽搐了一瞬:......师尊你真可爱。方才月翎说您是月族人我还有些不信,眼下却是不得不信了,若非月族人,怎能有师尊这般惹人心悦?
晏归荼蓦然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月翎被晏归荼请到房间里。
凌江羽披着件月白色外袍起身,一边给晏归荼倒了杯热茶递过去,一边找了几颗月翎喜欢的糖果塞给他,俨然一副房间主人的模样。
只是晏归荼眼下心思不在他身上,只多看了他一眼后便转头,望着月翎追问道:你说我是月族人?可是我的父母根本不是修界之人,他们只是寻常百姓。我怎么会是月族人?
月翎自信满满地看了晏归荼一眼:小晏你要相信我,我是绝对不可能会看错的,你就是月族人,和我主人也就是你的师尊是同族,所以我主人才会选择你继承衣钵。
晏归荼还是很难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追问:你说我是月族人,可有什么证据么?
证明你是月族人倒是不难,难的是,你让我再上哪儿去找另外一个月族人去啊?月翎头疼地挠挠后脑勺,只要你能再见到一个同族,你就一定能认出对方的身份,这是你们月族人的天性。你们族人传承的是上古神灵无撄的血脉,无撄大神可是上古十大先天神灵之一的古神灵,所以你们先天优势便强于常人......
晏归荼又沉默了一会儿。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深山老林中一对寻常夫妇的孩子,原本也是长大后放牛耕种的命运,幸而得了师尊的青睐将他引上修真的道路,从而得到了改变人生的机会,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身负古神血脉的后裔。
这样一来,他拥有如今这样的修为,冥冥之中却又多了几分命定的意味。
你们月族人,每个人出生以后,月光谷里都会多出一块月光石,那是你们的伴生石。月翎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拍脑门后告诉晏归荼,对了,月光谷便是你们月族人在人间最后的聚集地,不过听说在几千年前,那谷里便已经没什么人了。
几千年前?
凌江羽微微挑眉,月翎不是自称已经几万年没有出过秘境了么?怎么会知道几千年前月光谷里的事情?
晏归荼显然也察觉到这一点,若有所思地回头与凌江羽对视一眼。
凌江羽盯着大大咧咧地躺在桌面上的月翎,适时插话问道:月翎,你的本体是什么我们倒还不知道?不过你竟然能一眼看出师尊和我体内所传承的血脉,想来也是有些来历的吧?
方才还悠闲惬意的月翎愣了一瞬,眨巴眨巴小眼睛后忽然哈哈哈哈地笑了几声,然后摇摇头:看看我这上了年纪的,居然连我的本体是什么都忘记了,哎,当真是老了老了。
说着,扑棱着大翅膀,像是个大蛾子般飞快地逃窜走了。
罢了,他今日不说,早晚我们也能知道的。晏归荼若有所思地望着从窗户口逃走的月翎。
凌江羽跟着点了点头:师尊说得是,反正眼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天也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大安国么?
经过这么一打岔,两人之间方才还有些僵硬的气氛现在倒是缓和了许多,再度一起躺下的时候,晏归荼也没有方才那么僵硬了,只是到底还是和凌江羽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
师尊,您想要回月光谷去瞧瞧么?凌江羽轻声询问。
晏归荼缓缓地应了一声:待去了大安,就去月光谷吧。
月光谷啊,那可是个好地方。
朝旭阳当初收服了一头神兽作为自己的跟宠,可不就是在月光谷里捡到的?
那头麒麟神兽,就算不被他们收服,也不该给了朝旭阳。
要知道,那头麒麟神兽身后,站着的可是整个麒麟族。男主后期能够在天界横着走,麒麟族的庇护和偏袒功不可没。
朝旭阳能够一次次地劫后余生,除了他金手指的强大之外,各种外挂也功不可没。在人界他有各路朋友和神器帮忙,收服美人、广开后宫、平定战乱、统一九州,创下不世功德,在仙界他更是有各路仙人朋友相助,最后登上仙界王者之位置。
他如今倒是想瞧瞧,如果那这个人的所有外力都斩断,朝旭阳是不是还能如天命之子一般走到他最后能走到的位置之上。
思绪纷乱了许久,晏归荼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
凌江羽侧身望着枕边隔着一段距离的人,眼珠子一转便把半掩的窗户开得更大了些。
房间外头冰天雪地的寒意瞬间涌入房间里。
晏归荼在梦中动了动,下意识地靠近了身边的热源。
凌江羽心满意足地将主动送上门来的师尊搂在怀里,用下颌轻轻地蹭了蹭美人的额头。
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师尊的心里像是压着什么秘密,压得师尊即使是在笑的时候,眉目间也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冷意。
此刻的师尊蜷缩在他怀里,原本高大挺拔的男人竟也显出几分娇弱温软的感觉。
凌江羽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在空中虚虚地描摹着师尊俊美无双的眉目,却不敢再有分毫僭越。
他便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只觉得心脏里一片酥酥麻麻的感觉,便是让他这样安静地看着师尊知道天荒地老也甘心。
翌日一大早,两人抵达大安朝的时候,就看到皇城之中,已经布置了一片喜庆色彩。
不但是他们两人,就连远远近近的国家也都派了人前来送礼。
如今,大安国的气势简直比当初的玄枵国更足。而且国家的国土面积更是比之前扩张了数倍不止。
这倒不是师凌尘大肆发兵征战的结果,而是周遭的小国在得知大安国的国师是晏归荼后,主动前来投诚,上表愿意加入大安国的版图之内。
当然,这些小国的目的也很明确,既然抱朴宗这么强大,那么他们加入了大安朝的版图之后,抱朴宗是不是也能顺手庇护他们?
除此之外,原本是个弹丸之地的大安国如今不但国土扩张了数倍,盟友更是多出了几十个。隐约之间,这东极百国竟然有联盟起来与西边的几大国抗衡的意思。
师凌尘更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大安朝皇帝的位置坐稳了。
至于当初先皇想要另立为太子的小皇子,也早早地就被他打发去了外地做个小小的封王。
如今的师凌尘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哪里还有当年被驱逐出国的窘迫落寞?
只见他穿着一袭玄色绣五爪金龙的皇袍,头戴十二旒冕,龙章凤姿站在大殿之中,怀里还抱着个裹在襁褓里的女婴。
穿着同样色系凤袍、头戴凤冠的赫连玉奴站在他身边,绝色无双的面上带着清浅如风的淡笑。
她深情地看着抱着孩子的夫君,只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眼前的人更能让她动容的了。
成亲那日,师凌尘便向她许诺,此生除了她一个皇后之外,后宫之中绝不会出现第二人。他做到了自己的允诺,后宫中除了太后,就连那些生过孩子的太妃太嫔也都被师凌尘命人迁到了别宫里。至于那些没有生过孩子的妃嫔们,若有愿意归家的便赐银归家,不愿意走的也可以迁居别馆。
至于太上皇的意思么......唔,那不重要。
帝后之间的感情深厚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完的,周围的人也都默契地不去打扰帝后两人之间的温馨氛围。
大殿之上的宴席坐满了各国使臣和朝廷要员,但唯独在皇帝那一桌的主位之上,却出现了两个空位。
师凌尘转头看了看大殿内的刻漏计时,已经到了吉时。
陛下,已经到了午时一刻。旁边的大内总管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师凌尘回头与赫连玉奴对视了一眼,赫连玉奴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轻笑一声道:再等等吧师兄,既然前辈他们允诺过,就一定会来的。
她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了宫人尖锐又响亮的传话声:抱朴宗门主携门下弟子凌江羽送上贺仪,天阶碧玉丹十瓶、万年龟蛇草十株、五千年紫芝五十株、天阶元婴丹十瓶、玄冰蚕丝锦缎五十匹、极品鲛绡护体宝衣一件......
门口的典仪官念了大半天,念得晏归荼颇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罢了罢了,就别念叨了。
他不过是随手掏出一个自己也不用的储物戒指递过去罢了,至于那里头的东西大都是司华年和云君眉两人送来的孝敬,只是这些东西他也用不上,倒不如送给师凌尘家的孩子,说不准未来还能派上用场。
在众位宾客期待的眼神中,凌江羽和晏归荼两人几乎是踩着点儿走进大殿里的。
虽然眼下已经是初冬,但大殿内却一片春意盎然,各处更是错杂装点着被人用法术催开的牡丹、芙蕖、雪梅、绿菊等四时花卉,各种香远益清的花香混杂于一处,竟然生出几分百花天国的盛景糜丽。
大殿门口出,两位身高相当的俊美男子并肩走来。
左边的人略矮几寸,但是容貌却生得极好,仿佛是在月下冰山上盛开的昙花,萦绕着丝丝冰清雪冷的寒意,男人清贵无双的气质,竟是在露面的瞬间便将这满堂浓丽繁华的百花都压了下去。
右边的男人更是俊美英挺到了极致,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眉心一点艳红昳丽的朱砂痣越发衬得他眉眼如画。那双幽暗深邃的狭长凤眸竟像是寰宇的尽头,暗沉到连光芒也无法逃逸。
男人浑身都透露出一股毫无掩饰的危险气息,就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剑,嚣张地告诫世人不要轻易靠近。
唯独站在那清贵男子的身边,他那股锋锐的气息才能有所收敛。
晏归荼就像是一把剑鞘,能敛尽凌江羽所有的少年狂傲。
师凌尘抱着孩子迎上去,眼底俱是笑意:时间正好,入座吧。
晏归荼微微颔首,目不斜视地穿过大殿中留出来的通道,坐在了主桌的上位。
他和凌江羽两人还未落座,周围的朝臣和各派的掌门以及各国的使者,便都纷纷起身向他行礼。
晏归荼心中无奈,他就知道,自己只要出场,必然会变成这样的场面。但是在今日的场合,他又不能不出场,毕竟天下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他若是不来,只怕大安国又要人心惶惶了。
让国师大人操心了。师凌尘面不改色地看着大殿中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举起手边酒杯信誓旦旦地看着晏归荼,不过您放心,给我三年时间,我必然能收服东极百国,结束东极的战火。
到时候,即使不再借助抱朴宗的威名,他麾下的王朝依旧能够挺立世间。
晏归荼微微一笑,举起手中酒杯跟他手中的酒杯轻轻地碰了碰: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他相信这一点,毕竟,自从天乾山下朝家困锁龙气的阵法被破了以后,师凌尘身上的龙气是一日强过一日。
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他极有可能会成为一个真正统一九州的天命之主。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只靠自己的才能和实力的,九州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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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晏归荼和凌江羽两人也意识到,他们两人列席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诡谲地沉默着。
大殿上只有丝竹管弦之声不断地响起,殿中舞姬们的舞蹈也显得有几分僵硬生涩,当一名舞姬无意中踩掉了另外一名舞姬臂间的披帛时,两人突然惶恐不安地跪倒在地:请国师大人恕罪。
周围的舞姬们也惶惶地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偌大的殿阁中,落针可闻。
晏归荼默默地看了凌江羽一眼,他有这么吓人么?
凌江羽轻笑着摇摇头,虽然师尊长得极美,但是他素来不大爱对外人笑,看上去便像是冰雪雕刻的冷美人,格外的清冷威严。
再加上大半年前,抱朴宗与朝家的清算之战一战成名,修界对于这位天下第一的剑仙更是有了一个无比清晰的认识,他们师徒二人可是能够硬刚实力在仙人之上的真仙,而且还差点儿就让朝家满门覆灭。
不知情的人瞧见了,心中畏惧也是正常的。
无妨无妨,你们继续吧,本座还有事,就先走了。晏归荼知道自己再呆下去也只会给在座的所有人带来压力,只能起身推说有事,便带着凌江羽退到后苑去了。
师凌尘见状,难得地把自家的小公主交给赫连玉奴抱着,自己则跟着一同往后面去了。
赫连玉奴一边逗弄着怀里的小公主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坐下的所有人,果然发现在晏归荼师徒离场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就连她身边斟酒的女官也明显地松了口气,握着酒壶的手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用力到指甲泛白。
小狸,你便这样害怕国师大人么?赫连玉奴不经意地从旁边的桌面上取了一只系着红绳子的银铃铛,一边逗弄怀里的孩子一边轻笑着问道。
唤做小狸的女官闻言,低低地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害怕,只是国师大人太过威严,他和他长得又那样好看,奴婢......奴婢有些紧张。
赫连玉奴回头看了一眼后苑里身长玉立的那两人,只能轻轻地摇摇头:罢了,吩咐歌舞继续吧。
晏前辈和凌道友这样的人物,本就不是寻常人,要让仙鹤强行融入鸡群本来也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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