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出言阻止,凌江羽却已经快一步开口了:家主方才一片舐犊情深,当真叫晚辈开了眼界。当着诸位修界同门的面,家主真情流露,更是叫人感动。
朝渊不知道凌江羽口中卖的什么药,但是这话不接也不对,只能淡淡地点了点头。
既然家主这么惦念我家大师兄,不知道家主可否知道我大师兄与他娘亲离开了朝家之后再何处落脚?凌江羽又问。
朝渊瞳孔一缩,这个问题是个陷阱,他若是回答知道,那么二十多年来明知两人生计艰苦却不曾派人去关照,岂不是说明他只是表面功夫?若是回答不知道......偌大一个朝家,当真连母两人的下落都追查不出来吗?就算他能厚着脸皮说出来,旁人也未必肯信。
见他沉默,大长老眉头锁得更紧了: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么?
朝渊咬咬牙,微微摇了摇头:许是他们母二人改头换面,虽然本座已经命人多番查探,但终究未能得到任何信息。
凌江羽闻言轻笑一声:是吗?原来堂堂朝家,竟然连两个被赶出家门的母的信息都查不到,那你之前说什么为了师兄娘亲能够静心养病才将他们迁去别庄的话,想必就是假的了?
朝渊一顿,他一时紧张,竟然忘了这茬了。
见他怔楞,凌江羽又接连发问:罢了,就算这个问题略过不提,那我再问你,你可知我大师兄如今年龄几何?生辰几月?师兄娘亲何时玉陨?我师兄被师尊捡回之前靠什么存活?还有,师兄娘亲体内分别中了断情和灭魂两种毒药,这断情是你们朝家的毒药,而灭魂则是星黎仙宗的独门毒药,你和碧姝不会不知道吧?
朝渊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手足无措。
司华年的母亲司月禾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漂亮的玩物,至于什么时候生的司华年........
他自然不知道了。
见他沉默下来,周围刚才还对他有所改观的人瞬间对他的印象跌到了谷底。朝渊作为堂堂一家之主,竟然玩弄这种小手段,当真是让在场的人有些看不起。
竖,你说那女人中了毒,可有证据?星黎老人并不打算管朝渊的事情,但是若这火烧到了他女儿头上,他就不得不站出来说两句了。
你们星黎仙宗所谓的独门毒药,在我看来却也算不得什么。凌江羽撇撇嘴角,大师兄为了让他母亲沉冤昭雪,允我开棺验尸。中了灭魂之毒,骨骼会化为赤红色,而死者的元魂则会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我说得可对?况且,那灭魂毒虽然配制得阴毒了些,到底也不算什么有难度的东西,我只看一眼便能猜出它的配置方法,血魂草一钱、化灵木半钱,再加入五百年份的雪见草和一千年份的九阴水......
听见凌江羽竟然将星黎仙宗不传之秘的毒药当中念出配方,星黎老人面色微变,一拍桌案打断了凌江羽的话:够了!就算她中了这种毒,也未必见得就是......
你这老匹夫是不是又想给你女儿狡辩,说她并不知情,这毒是旁人下的?凌江羽眼鄙夷地看着星黎老人,那我问你,傲山、傲云可是朝家的人?而且是碧姝嫁到朝家以后,朝家分给她的贴身侍卫?
星黎老人怨毒地看着凌江羽,但不知他手中还掌握着什么证据,一时间也不敢再轻易开口。
凌江羽回头看了一眼司华年:大师兄,给他们听听。
司华年微微颔首,随后掏出了一枚碧蓝色的储音石。
......主母得知老夫人派人关照你们母,担心老夫人早晚会将你们母二人接回府上,旭阳少爷的地位会受到威胁,故而命我兄弟二人务必将你们母除去......不过在杀掉司月禾后,主母又改变了主意,说要亲眼见着司华年被所有人踩在脚下,要让老夫人看清楚司华年和旭阳少爷的差距,故而放过了你。
一年前,你被一名修士从赌坊带走,主母便一直派人关注你。不过碍于老夫人也派人盯着你们,她并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前些时候,因为黑水城和锦里村的事情,抱朴宗开始小有名气。后来抱朴宗又与大安国结盟,主母担心抱朴宗会越发壮大,认为不能再留你了,便下令让我们兄弟二人跟在旭阳少爷身边,一则保护少爷,二来寻找机会......做掉你。
傲云的声音瞬间响彻广场,或许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在司华年面前说过的话会被对方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
凌江羽看着星黎老人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微微勾起嘴角:怎么,宗主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是这样一个阴狠恶毒的女人么?
有了傲云的证词在,就算是碧姝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事已至此,她无法狡辩,只能恶狠狠地骂道:司月禾那贱人本就不配与本座平起平坐,怪只怪她命不好,没有家世背景还敢跟本座争!司华年你这个小奴才......
她话音未落,站在一旁的晏归荼便将手中的长剑重重地落在地上。落地瞬间,一股巨力荡开,竟然让这偌大的天乾山都随之震动了几息。属于强者的威压瞬间让碧姝仙抖了抖,却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再让我听见从你嘴里吐出半个脏字,本座就先杀了你,再处理其他。晏归荼淡淡道。
就连星黎老人都为晏归荼不经意泄露的这份威压而心惊,他从未想过,大乘初期和后期之间的差距竟然这样大,大到就算是他在面对晏归荼的威压之时,都几乎动弹不得。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方才那股威压,晏归荼只是想震慑人心而已,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那老家伙聒噪得很,让我把他烧了吧。趴在凌江羽肩头的月翎跃跃欲试道,保证烧得干干净净的。
凌江羽微微一笑:现在还不是时候。
要知道,杀人的时候最折磨人的不是刀落下去的那一瞬,而是等着刀落下之前的那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是最好的刑具,可以将受刑者的心和精放在火上慢吞吞地煎熬,让他们每分每刻都陷入绝望和恐惧之中,却又不知道铡刀合适落下。
这种时候,才是最难熬的。
一条命一道魂。晏归荼淡漠地看着对面的朝家众人,这是我大弟的仇。小眉,该你了。
云君眉闻言,上前盯着被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碧姝仙,一字一顿地问:当初我继母与你们定下我和朝旭阳的婚事,却从未问过我的意见。后来我不愿嫁给朝旭阳,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推拒了这桩婚事,并且连夜从云家出逃。我继母为了请罪,将从小伺候我的乳母秋娘乱棍打死。你们朝家犹不肯放过此事,不仅将我房中丫鬟侍女一并打杀,更是发出追杀令要追杀我。
说到这里,云君眉死死地盯着星黎老人:你女儿,朝家家主夫人,更是找了一群山贼匪徒,想要将我......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这种事情,作为一个姑娘家,她的确很难说得出口。但是就算她不说,周围的人大抵也都能猜得到碧姝仙吩咐那群山贼做了什么事,不觉又是一阵摇头。
说来碧姝仙自己也是女,却能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下此毒手。不征求人家小丫头的意见就强行订婚,这到底是去结亲还是结仇?
更何况,朝旭阳流连花丛的风流性在修界中是众所周知的,逼着一个小丫头去接盘,碧姝仙行事也未免太让人不齿了些。
我弟的乳娘和随侍七人,七条命。晏归荼说完,微微侧头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凌江羽。
青年一直笔挺地站在原地,俊美如月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听到晏归荼的话后,他的目光缓缓抬起,落在了朝渊和碧姝仙两人,嘴角微微掀起一抹冷笑。
我凌家上下两百三十条人命,还有颍都四十多万死于屠城的百姓性命,也来一并清算吧。凌江羽忽然开口,色淡漠地看着对面的一群人。
一直躲在黑色毛毯之下的碧姝仙忽然浑身一僵,她最怕的事情出现了。
这话一出,不仅是朝家人心中不安,就连附近原本只是跟着来落井下石和吃瓜看热闹的各门各派也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几十万条性命,若凌江羽所言属实,那就不是碧姝仙一个人可以轻易担待得了的了。
她造下这样大的罪孽,百死也未能赎也。
这下,就连星黎老人看着自己女儿的眼也有些犹豫了。
第73章
凌江羽面无表情地掏出枚墨玉玉举在手中,向在场的所有人都展示了遍后这才淡淡道:当初颍都城破,我父亲将我藏在家中密室,却依旧被这些人从密室中找出,箭贯穿我肺腑。昏迷之前,我从那人身上扯下这枚玉佩,不巧,这正是朝家人身份象征的玉佩。若非我师尊恰巧将我救下,恐怕我凌家这上上下下数百条性命就枉死了。
说到这里,凌江羽的声音越发冷漠:幕后凶手为了防止灭门夺宝的事情被外界察觉,故而将这场有预谋的谋杀案变成了两国之间的战事。那数十万百姓,竟也为了这毒妇的野心殉葬了。
星黎老人听到了凌江羽对自己女儿的指控,终于是忍不住站了出来:你无凭无据指控我女儿犯下这等罪孽,未免太可笑了。无论是朝家还是我星黎仙宗都与你这小小凌家无冤无仇,怎么会对你们动手?再说了,姝儿若是要对你们动手,会有无数人想讨好她替她办事,她又怎么会落下把柄给你们?
说到这里,星黎老人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或许是有人犯下这等罪孽,故意留下线索,误导你们,从而挑起晏仙长和我们之间的矛盾。等我们双方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却正好渔翁得利。
这种事情碧姝仙子也是万万不敢承认的,她艰难的抬手撩开盖在自己脸上的毛毯,露出了那张腐烂了半的脸,极其怨毒地看着凌江羽:你说我杀了司月禾、派人追杀云君眉我都不否认,但是你要污蔑我杀了你们凌家人,我却是万万不敢担待的。你手中这等低劣的玉牌,随便找路边的玉雕师都能雕刻出来,怎么能证明这玉牌主人便是我朝家人。
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才道:就算这玉牌是朝家的,这下人丢了玉牌的也不少,怎见得杀了你家人的便是我派去的。空口无凭的,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此言出,朝家的长老立刻跟着点点头。
大长老状似公平地捋了捋胡子,沉重地点点头:这位......凌小道友,碧姝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凌江羽回头,管司华年借来他腰间尺来长的匕首。
司华年脸茫然地将腰间的匕首解下来递给他:小师弟你手中不是有长剑么?
凌江羽眼神微微暗:我不想污了我的剑。
司华年点头点到半忽然顿住:啊这.....
大师兄,你身上的灵器无数,这柄匕首有什么要紧的?云君眉微微挑眉道。
司华年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的短剑被凌江羽拿走:你说的也是。
凌江羽手握短剑走到了广场空地中央,停在了朝旭阳的尸体旁边。
碧姝仙子原本把自己裹在毛毯里,故而直没有看到地上的尸体。当凌江羽走到朝旭阳的尸体旁边时,她这才看清楚,立刻尖着嗓子大喊了句:我儿!
随后竟然是怒火攻心,灵气暴走,让她口淤血喷了出来。
星黎老人见状,立刻抬起只手按在碧姝仙子后心,利用自己强大的灵力替她镇压住了体内暴、乱的灵气,沉声道:旭阳那孩子的本命玉牌未碎,应该是元婴遁走了,这不过是具壳子罢了。不要自己乱了阵脚。
然而星黎老人说得轻松,碧姝仙子却如何能够冷静下来?
那身体里......
她的眼神里透着几分绝望和惊恐,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父亲,帮我把旭阳的尸体抢回来好不好,求您了,不能让那小畜生剖尸。
她看着半蹲在朝旭阳尸体旁边的凌江羽,已经猜到了他的打算。凌江羽这是要当这天底下所有修真门派的面剖尸验骨!
星黎老人闻言,目光怔。他直自信了解女儿,碧姝虽然被他们夫妻两人宠溺得任性了些,到底本性是善良的,绝对不会做下那等恶事。但是现在看着碧姝仙子眼底的惧意和哀求,他却不那么确定了。
眼前这个早就面目全非的碧姝仙子,当真是他记忆中那个本性善良的孩子么?
朝渊听了碧姝仙子的话,也故作镇定地跟着点点头:阳儿已经死于非命,如今你们竟然连他的尸体......
他话音未落,就克制不住地发出了声干呕。
凌江羽面无表情地用手中能够削金断玉的宝刀插入朝旭阳尸体的胸膛,手法纯熟如庖丁解牛般,三下五除二就把他胸膛的皮肉分割,露出了他身体里带着血色的胸骨和肋骨,还有那腹腔里早就不再跳动的肺腑心脏。
附近也有不少女修在看到这血淋淋的场面以后面色惨白地吐了出来。
虽然作为修界修士,在场的基本上没有谁手上没有沾几条人命,但是修士杀人,通常那样的场景都是赏心悦目的。他们的目标是修炼成仙,仙人么,当然是优雅从容的。
故而修士们杀人,要么是阵微风要么是片花瓣要么是条软绸,最不济也是刀枪剑戟类的武器,干净利索地带走性命。像这样死后剖尸的刺激现场,他们还真是头次见到。
纵观在场的人,也就修为在化神期之上的那些老家伙还能保持镇定。
然而再看抱朴宗门内上下,晏归荼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家小弟子现场表演挫骨扬灰,司华年只顾着心疼自己炼制出来的极品灵器,云君眉懒洋洋地掩唇打了个呵欠,似乎对于这样血腥残忍的现场早就见怪不怪了。
现场压抑的呕吐声此起彼伏,很多人已经不忍直视地转过头去不再看。
然而,位于广场中心的凌江羽却依旧面不改色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他的力道和角度都控制得格外精确,锋利的刀刃每落下次,便会干净利落地带走片血肉,却没有损伤骨骼半分。
他的表情也从容自若,仿佛手下不是人的尸体,而是没有生命的牛羊豚彘。
半刻钟之后,朝旭阳那高大健壮的尸体已经被凌江羽完美地剔除了血肉,留下了副宛如玉石雕琢的玉色骨骼。
见到那副骨骼后,在场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了嘴,谴责和鄙夷的目光几乎要把星黎老人和碧姝仙子等人淹没。
众所周知,朝家嫡子朝旭阳出生之时测出来的灵骨资质般,即使是朝家倾尽全族之力也只是让他在二十来岁的时候堪堪突破金丹期。凌江羽眼神悲伤地看了眼地上的玉色骨骼,抬头时,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但是就在五年之前,凌家被灭门之后,他的修为却开始突飞猛进。大家且看,这玉色骨骼是灵族人才会有的骨色,因为他们天生便传承着上古神裔的血脉,你朝旭阳个朝家人,怎么可能长出这样的骨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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