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强大如他自然也能清楚发现,好友的心智已被心魔控制十之八、九,最后这一两分神智也未必能支撑多久。
徐泽来不及后悔自己没有听从晏归荼的劝诫稳扎稳打,一心求快的他最后落得家毁人亡的下场,只得趁着自己还保留着最后一份清醒的时候,将三岁的幼女托付给故友照看,同时请求故友在自己完全丧失理智后必要亲手将自己斩杀。
唯有死在名震天下的青鸾剑下,他方能瞑目。
亦算是以己之恸警醒后人了。
晏归荼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青鸾出鞘,必是见血而归。
他埋葬了徐家上下两百多人后,抱着哭得昏厥过去的徐无忧回到了天岚剑宗,将她认为养女,带在身边悉心教养。
上山后的徐无忧惊惧之下高烧了七天七夜,醒来后却选择性地遗忘了记忆中最让她痛苦的一段回忆。
晏归荼也不确定,她是在什么时候听说了那段往事,从此便在心底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当然,前世想不出答案的问题,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徐无忧、朝旭阳、周赟......
这一个个的名字都在逐渐远离他的生活。
想到这里,晏归荼就觉得很是欣慰。
听说了吗?天岚剑宗的第一剑仙突然失踪了,寻人悬赏令都已经贴到城墙上了。门外,路过的几人正在交谈。
晏归荼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
天岚剑宗的北尊长老晏归荼,谁不知道?修界第一剑仙,十五岁结金丹,三十岁破元婴,不到百岁就修炼至化神期,后来更是一人一剑守住了魔界和人界之间的空间裂缝十天十夜,挫败了魔界入侵人界的阴谋,积下了天大的功德,连跨化神、返虚两大境界,濒临飞升。如今的晏长老已经半步仙界,算是半个仙界中人了。另外一人立刻接口,把晏归荼的平生倒背如流。
北尊长老既然这样厉害,怎么会突然失踪?该不会是魔界妖人的陷阱吧?另一人突然接口问道。
这岂是你我这样的平庸之辈可以揣测的?最先开口的那人半是自嘲道,不过天岚剑宗今年还有一件事倒也是热闹得很,他们今年招收新的门人弟子里,把修界最大的废物朝旭阳也招入门下了。
朝旭阳?朝家的那个天生没有灵脉的小祖宗?旁边的人嘲讽道,听说朝家家主和碧姝仙子费尽心机求来了无数的仙草神丹,妄图替他逆天改命。只是那价值连城的丹药他跟吃炒豆子一样吃了无数,吃到二十来岁了连引气后期的修为都没有?
恐怕这次也是碧姝仙子动用了人脉,才将他送进了剑宗。
就是说啊,虽然人家是个天生的废物,奈何投胎技术就超过了咱们几个......
外头那群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晏归荼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碾碎了手边的坚果,剥出白嫩的果仁摆在旁边的青瓷小碟里,顺手把小碟子推到凌江羽面前:吃。
事实上,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穿越者穿到了朝旭阳的体内,就能让一个终极废材突然变成修道天才?
按理说,修炼天赋看的应该是修炼者的灵根、灵脉和灵骨,其中灵根决定了修炼者是否有修行资格,灵脉决定了修炼者的修炼速度,而灵骨则至关重要,能够决定修炼者的上限。
灵骨越强,修炼者越有可能飞升天界。
但是,换一个灵魂根本不可能改变灵根、灵脉和灵骨的情况。
朝旭阳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哦。凌江羽乖巧地点点头,捻起一颗果仁递到晏归荼嘴边,师尊先吃。
晏归荼:......嗯。
他用牙齿叼着小弟子喂过来的果仁,继续用手指轻松地剥开厚重的坚果壳投喂小弟子。
不大一会儿功夫,侍女便带着换好衣服的司华年和云君眉两人下楼来。
云君眉穿着袭海棠红曳地留仙裙,腰间一条妃色腰带勾勒出纤纤细腰,臂间挽着条天青色绣百花披帛,远远望去如云中仙子摇曳下凡,纵然面貌寻常,一颦一笑间却难掩天人之姿。
司华年换了套行动利索的鸦青色劲装,手腕处的护腕被绑得结结实实,身形高大挺拔,面容俊朗端方,一副少年侠士的派头。只是他眼神之间仍有几分怯懦,倒是让这份英气被削弱不少。
师尊......向来不拘小节的云君眉换上了娇艳的粉裙,脸上也难得带了几分羞意。
晏归荼拍手评价道:很好看,店家,照着这样的衣裙再给他们一人来十套。
几名侍女和绣娘心中欢喜,立刻去把类似的衣衫打包起来。
师尊,小师弟还没有新衣裳。司华年心中不安。
无妨无妨。晏归荼摆摆手,为师自有安排。
事实是,凌江羽身上那件看似寻常的月白色长衫却是一件灵器,论其价值却比这家店里所有的衣服加起来都值钱。
师徒四人买完了衣服就去了最大的交易市场,买完了炼器的材料又转道去了药材市场买最基础的炼丹材料。
反正就是一路买买买。
夫人,那几人看上去并无异常。恢弘空旷的城主府大殿之上,两名暗卫半跪在地面上,向坐在主位之上的女人汇报道。
穿着一袭黑底绣着金色暗纹凤凰华服的女人端坐在华丽的城主宝座之上,面无表情地听着手下汇报的消息:查出了他们的来历了吗?
已经查出,他们是几日前在空桑山落下门户的抱朴门师徒。暗卫沉声回答。
女人漫不经心地低头打量着自己艳红的指甲:和他有关系吗?
目前没有查出他们和城主失踪有关系,暗卫回答,不过我们在跟踪的过程中,发现另外还有两方人马在跟踪他们。一方是云氏当铺的人,还有一方......对方的修为在我们之上,我们不敢妄动,并未探出对方来历。
女人微微挑眉:有点儿意思,继续跟着。
喏!
两名玄衣暗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空气之中。
第10章
开开心心地带着弟子们逛了一天的黑水城后,晏归荼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拎着三个已经累得快走不动路的弟子们住进了城里最豪华的君悦客栈。
至于他身后已经被他故意溜了一天的三方人马,则完全被他忽略了。
这三方人马里,有云家、黑水城和朝家的人。
云家的人跟踪他们,不出意外是为了确认他是否是真的和云君眉的去向无关。在确认他的确和云君眉没有关系后,云家的人就已经撤走了。
黑水城的人跟踪他们,大抵是和狐月被削断十指有关。
至于朝家派来的是两名金丹中期的修士是针对谁而来,晏归荼也有些拿捏不准。
毕竟司华年是朝家的庶长子,云君眉是朝家嫡少爷的悔婚未婚妻,至于凌江羽么......
虽然目前还没发现他和朝家有什么直接联系,但是凌江羽手上有一枚据说是从仇人身上摘下来的玉佩,而那枚玉佩是朝家族徽。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晏归荼判断那群人更多的还是冲着司华年来的。
云君眉服用过易容丹,凌江羽现在一张小脸被他抹得黢黑,别说是朝家的人,就算是凌江羽的亲娘来了也未必能认出这只小脏猫便是自己的孩子。唯独司华年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的。
客栈里的客房只剩三间,晏归荼心安理得地安排自己和小弟子同住一间房,并且打算将师尊爱的教育进行到底。
当然,他也没打算继续讲那些倒霉的睡前故事,而是选择给凌江羽读书。
晏归荼坐在窗下,掏出自己下午刚刚从集市的地摊上淘来的《金丹经》,这是修炼丹道的入门必读之作。虽然经书的内容不算晦涩,但是上面的文字大部分都是以古文字记载,如今很多人根本都不认识。
夫天地初开,阴阳分隔。自天清地浊,至五行相生。金丹之法,为修真之坦途,成仙之要术。晏归荼坐在圈椅内,用胳膊将瘦小一只的凌江羽圈在怀里,修长白皙的手指指着《金丹经》第一页的第一排字,抑扬顿挫地念着。
凌江羽安安静静地坐在晏归荼身边,小小的手指跟在他的手指之后,一字一顿地学着念:夫天地初开,阴阳分隔......
灯光下,一大一小的身影投映在白色的菱花窗上,低低的念书声才飘出窗缝便被夜风吹散了。
苍灵,我们都跟了他一天了,这晏归不是带着弟子们去买东西便是带他们去吃吃喝喝,到底还要跟他们多久?屋顶上,一名年轻的修士不耐烦地仰面躺在屋檐上,枕着胳膊看着远处逐渐升起的月亮。
苍灵面无表情地盘膝坐在屋顶,竖着耳朵仔细分辨着底下房间里的动静。
司华年在房间里研读《御灵诀》,云君眉在照着经书练习初级幻术,晏归荼还在教凌江羽练习认字,还给凌江羽安排了睡前写两张大字的功课。
这夜里的一切都平静得堪称平淡。
年轻的修士注意到在不远处的街角处,也有两人正有意无意地将目光往这边瞟来。
他略微来了些兴致,坐起身来用胳膊推了推旁边的同伴:那两个黑水城的暗卫也在一路跟着他们,反正呆得无聊,不如让我去跟他们过两招,活动活动筋骨吧。
下一秒,苍灵拉住了他的手臂,声音低沉地警告:玄英,不要节外生枝。
玄英闻言,感动得差点儿没哭出来:老大,整整三天了,你总算是愿意跟我说句话了,能再施舍一句吗?
莫要胡闹。苍灵皱了皱眉。
两句了两句了,你不说话我还以为我一直跟着老二的木偶人在执行任务呢!玄英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就差直接在地上三跪九拜了,再来一句。
苍灵顿了顿,扭过头去不再理会这个时不时会犯抽的二傻子。
啧,你看,就算咱们不轻举妄动,也有的是人要去搞事情的。这个晏归还真不简单,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能招惹。玄英忽然拉住了苍灵的衣袖,指着黑暗中的屋檐下给他看。苍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那处有几个腰间别刀的筑基修士,正趁着夜色掩映的机会往晏归荼几人的房间方向潜去。
静观其变。苍灵淡淡地吩咐,拽着玄英胳膊的手也随之变得更加用力了。
玄英不满地撇撇嘴,碍于苍灵的眼神警告,也只能怏怏地躺回去继续数星星。
但是他们等了一会儿,预想中的打斗声却并未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后,玄英坐不住了:要不我们还是下去看看情况吧!那几个人可是黑水城里有名的小混混,专干些下九流的勾当。之前不就有两个金丹初期的修士栽在他们手上吗?
苍灵冷静地摇摇头。
金丹期和元婴期的差距那可是天壤之别。
元婴期的修士早就已经练成了百毒不侵的本事,这几个小混混手里的那点儿丹毒根本不可能对晏归荼构成威胁。
房间里,那几个想偷摸潜入房间的低阶修士都已经被结实的绳索捆成一团扔在地上。
晏归荼依旧坐在桌前,耐心地指导凌江羽学习写字。
凌江羽虽然才年仅十一,然而耐心却比大多数成年人都好。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自己面前的书页上,对于房间里突然多出来的那几个人完全没有分心多看一眼。
吴茱萸坐在旁边的桌案上,手里拽着捆绑小贼的绳索,看着晏归荼两人谄笑:不必客气,随手帮阁下抓几个小贼,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晏归荼把笔塞到凌江羽手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继续练字,随后才不紧不慢地转头看着吴茱萸:谢谢,顺便我想多问一句,阁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他早在一踏进房间里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房间里有人。但是当他的神识发现对方竟然是之前在船上被逼跳下黑水河的吴茱萸时,便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只等着看看这个吴茱萸到底想做什么。
没想到还没等到吴茱萸出手,便有几个不长眼睛的小贼打算翻窗而入。好巧不巧,那几个人想要藏身的地方正是吴茱萸躲着的地方。
不得已,吴茱萸只能先发制人,出手将那几个小贼制服。
闻言,吴茱萸干笑一声,挠挠后脑勺:阁下是初次进入黑水城,或许还不知道,今天你们师徒四人刚从云家当铺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这些年城里守规矩的人不多,你们又是被当铺掌柜亲自送出来的,旁人自然会认为你们身上携带了大量财物,不对你们下手才怪了。
晏归荼扫了一眼地上被堵上嘴的几人微微挑眉:这么说来,还是我们的错了?
吴茱萸立刻摆摆手,表情尴尬地解释:在下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提醒阁下,行走在外,还是多几分戒心的好。
所以,这和你出现在我们房间里有什么关系?晏归荼摩挲着下颌追问。
吴茱萸的表情更加尴尬了,他搓了搓手:呃,这个......在下考虑到我们在船上也算是认识过了,在下确实囊中有些羞涩,便想来向尊下借些银钱。
只是他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向旁人张口借过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想着提前酝酿酝酿,结果越想越张不开嘴,最后反而被晏归荼师徒堵在房间里出入不得,只能偷偷地躲在屏风之后,期待两人入睡以后再趁着夜色掩映溜走。
然而他这个打算却被这群小贼破坏,如今他即便是把事实说出来,恐怕晏归荼也不会相信他的话了。
他现在的处境可算是应了那句话,就算是跳进黄河也辩白不清了。
你的修为也不弱,何至于缺钱至此?晏归荼倒不疑心吴茱萸的话是真是假,只是很不解他一个修士怎么会混到这种地步?
吴茱萸的表情却是略微一惊,他的修为已经用秘法掩饰,晏归荼是如何一眼看穿他修士身份?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吴茱萸叹了口气,露出一副往事不愿再提的沉重表情。
晏归荼也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借你银钱倒是不难,不过我很好奇......
你想知道,我是如何从黑水河里逃出来的?吴茱萸打断了晏归荼的话,对着他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黑水河里有一条贯穿河岸的秘密通道,借助这条通道就可以在两岸之间顺利往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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