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在皇宫,因为女儿长得和太后相似,不是没有人上面打听,暗地里说三道四的更多。后来阿爹回来说她阿娘已死,至于其它的不曾多说。而林太后至今也未曾说过甚么,更加没有召见她进宫,这事吴氏只能自己压在心底。
待穿着一袭圆领武将常服的军汉走进来,吴氏的脸上已经看不出甚么了,“不知张大人可有何传递?”
吴氏已经看过帖子,虽然张守备的官职比老爷还低,可是奈何人家有个超一品的老子,还有个侄女是皇后娘娘,态度知道放低再放低。
军汉双拳作揖后道,“具体缘由卑职不便说,不过总是好事的。”
关于主家之事,军汉自然是知道规矩的,吴氏见不能问出甚么,只好让嫲嫲递上一封赏银。
待到晚食时,吴氏在饭桌上说起此事,陈玉珂看向陈玉材,她只能猜测是和大哥有关系,毕竟大哥也曾在边城待了十余年。
“是来与阿爹阿娘商议我的婚事,阿娘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即可。”陈海云给小娘子剥了粒板栗,“这东西不错,就是好些人不带眼睛,把它当猪食。”
陈玉珂自然也是认识板栗,只是被二姐的话惊呆地忘记接过来了,直到嘴巴里塞了一粒板栗。二姐居然是要和张首辅家结亲,小道士居然是张首辅的孙子……
这种反转太令人震惊了,没见阿娘已经呆住了吗?
吴氏气得急忙道,“你怎么没跟我提过?”
“提了又能怎样?”陈海云不以为然。
“云娘!”陈敬之脸色一沉,妻子和二女儿之间出了甚么事,他不知道,但是两人之前的确有些不愉快,他本以为是小事,可是看到女儿如此说话,陈敬之心里哪能愉悦?
陈玉材使了个眼色,陈海云努了努嘴,拍拍手上的栗子屑,“我要嫁的是张玉景,你们也认识,原先跟着宋真人在灵惠寺挂单的那个道士,还经常来咱们村做法事。”
“首辅大人的孙子为何去做道士?”吴氏疑惑地看了一眼陈海云。
“据说是妻妾相争。他那个阿娘是个扶不起的,阿爹又不管后宅之事,只想着裤裆下的二两……”
“云娘!”陈玉材怒极而笑,这样的话怎么能当着阿爹阿娘和小妹的面说呢!都怪那群兵痞子,将好好的小娘子给教坏了。
果然,陈敬之的脸已经比锅底还黑了,而吴氏一手扶着头,一手指着陈海云,就要晕倒。陈玉珂连忙上前扶住她,低声对陈海云哀求道,“二姐,好好说。”
陈敬之捶了一拳桌面,这已经是他表示愤怒的最大动作了,“如果你不会说话,我可以请人来教你怎么说。亦或者,你根本就不想在这个家待了?”
陈海云低眸不语。
最终是不欢而散。
但是第二日一早,吴氏还是早早起来让下人打扫庭院迎接张家一行,就连陈敬之和陈玉材都告假在家。
“二姐,这合适吗?”陈玉珂虽然好奇是怎样的父母才能将未满三岁的孩子送去当道士,可是现在这样躲在屏风后偷看的行为无疑是火上烧油。
虽然昨日阿娘和二姐最终没有吵起来,可是两人的矛盾并没有解开。陈玉珂昨晚随着陈海云回了云园,本着问清化解之意,却被她推搪过去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话罢了,昔日在乡间我们听过类似的话还少吗?现在做了官夫人了,倒是忌讳这些了。”
陈玉珂一噎。
陈海云又道,“当然我也知道我不该这样说景哥的阿爹阿娘,这不是习惯了吗?谁叫这阿爹不像阿爹,阿娘不像阿娘的。”
陈玉珂从小就知道二姐是极有主见的,还不如直直地问,“你为何,怨恨阿娘?”
“有吗?”陈海云挑眉,“我为何要怨恨她?”
陈玉珂气结,这不是我问你的话吗?你怎么反过来问我?
“你别想那么多,我和阿娘之间也就那样,该我尽孝的,我一定不会漏下。”最后陈玉珂被陈海云赶了回去睡觉,导致陈玉珂本来还想打听下张家之事的,却没来得及问。
陈海云搬了张云凳,让小娘子坐下,她却站在一边,看到张家三人被陈玉材一脸笑着迎进来,撇了撇嘴,将手指放着唇边,让小娘子莫要出声。
然而常年练武的张家父子和陈玉材耳朵一抖,都知道屏风后有人。张少然不以为然,陈玉材朝屏风间隙瞪了一眼,张玉景挤了挤眼,嘴巴都快咧到天边,又想起未来老丈人丈母娘就在边上,连忙收敛神色,低眉装作乖巧模样。
待到陈敬之和张少然这两位大家长你来我往地虚应一番,陈敬之朝吴氏微抬下巴。吴氏知道这是该她出面的时候了,笑着对邱氏道,“今日张大人和夫人能来,真的是蓬荜生辉。犬子回来曾多次提及令郎,确实是仪表堂堂,好生了得的一后生。”
邱氏揪着手帕,沾了沾眼角的突然冒出的泪水,娇娇柔柔地道,“我也知道对不起景哥儿,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我不顶事,也不用他未满三岁就跑去当道士。”
张少然和张玉景妇子俩一脸的淡定,反而是陈家众人都愣住了,陈玉珂本以为她阿娘已经够娇柔的了,这张夫人莫不是水做的,这眼泪说来就来,还有她阿娘好像没说甚么触动人心的话吧?
吴氏本是夸一番小道士,好让对方接下去说出来因,结果这个未来的亲家母却没接上线,抽了抽脸皮,尬笑道,“也许正是这个经历,让令郎得到成长,以后的路子就顺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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