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是化妆师。
被称为赵昵老师的人嗤了一声,理了理自己耳鬓,扭着腰往回走,“让他们等着,我化完妆再给他们做。”
童依:“?”
这是什么破造型师!
但工作人员早已经习惯他这样子,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转头对着童依说,“宁老师。你现在这里等一会儿,十分钟后北珊姐就到,到时候排舞问题你就直接和她沟通。”
“……排舞吗?”童依回过神,立刻装作沉稳模样,低声说,“嗯,好。”
“对了,后天开始,他们会准时来舞蹈室一起练。”
她不动声色,“嗯,好。”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抱着东西离开。
童依稳重的表情缓缓褪去,呼出一口气。
余光看到不远处有个全身镜,恰好照着她的模样。
一件黑色短袖,露出了一截纤细的腰肢,马甲线若隐若现,没入灰色的宽松破洞裤中。腰侧背了一个白色的小包。
胸前正好挂了一个工作牌,她低头一看。
【工作人员】
姓名:宁诗
按照刚才的对话来看,这次的身份应该是和舞蹈有关的职业,极大可能是个编舞师。
这让童依放心了许多。
这个身份不错,至少是能够在后台和舞台穿梭,方便做很多事情。
她颇为满意地拍了拍工作证,再度抬头看向宋时越。
他的身板还很单薄,椅子靠背几乎能将他的身躯全部遮挡住,仅仅露出了湿漉漉的头发尖。
而在童依的眼里,现在的越哥就连头发尖都透露着可爱和乖巧。
回头轻轻睨了眼还在摆弄瓶瓶罐罐的赵昵,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不再纠结于他,拿了附近一块柔软干净的毛巾,朝宋时越走去。
越是靠近越是紧张,紧张到她手心直冒汗。
忽然宋时越嚼完了嘴里的面包,低垂的头抬起来,视线穿过面前的镜子,即将和她对视。
站在他身后的童依手掌一抖,洁白的毛巾吧嗒掉到了湿湿的头发上,把他的脸都罩得严严实实。
视线被盖住的宋时越:“……?”
童依:我人裂开了。
她僵在原地,磕磕巴巴地和自家越哥对话,“先得,擦头发……”
“好的。”他的声音透过毛巾传来,朦朦胧胧的,“劳烦您了。”
劳烦?
童依歪了歪脑袋,缓了缓,才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啊这……
当然是上手啊!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童依轻轻地拉起毛巾,隔着微湿的触感揉上宋时越的头发,一点点给他搓着微微滴水的发尖。
或许是毛巾太柔软,又或许是头顶的动作太温柔。宋时越慢慢打了个哈欠,眼睛骤然湿润起来,微微眯起来,如同被顺毛顺舒服的小猫,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身体。
这几天为了公司年会的排练昼夜颠倒,途中还赶了几个小的通告,来回都是坐红眼飞机。原本还在长身体正需要睡眠的宋时越每天都困得不行。
他揉了揉眼睛,抵挡不住困意,长长睫毛微微一颤最后合上,投下一片阴影在眼睑下方的淡淡青色之中。
脑袋往右一倒——
正给他揉着耳侧碎发的童依手心猝不及防地一重,她立即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通过对面的镜子观察宋时越。
宽大的毛巾遮住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微张的水润的下唇。
童依顿了顿,用另一只手缓缓掀起毛巾边,看见宋时越已经闭上眼睡去,浓密漆黑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着,脸蛋软乎乎的,睡容稚嫩。
以往要是如此近距离接触宋时越,童依恐怕已经飞出无数个孩子了,但这一次穿越,她冷静了不少。
眼前的不是越哥,是越崽,所以即便如此近距离碰触,她也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
只剩下心疼。
他眼帘下青色的黑眼圈,疲惫的模样,单薄的身躯,统统都心疼得不行。
她轻轻放下毛巾,站在宋时越身后,安静地用温热的手心托着他的侧脸。
化妆间里人声鼎沸,混在轱辘转动的声音和电机呼呼的发动声中,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脚步飞快,只剩下余影。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个人。
时间毫无痕迹地在绵长的呼吸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童依的手腕突然被拉住。
宋时越脑袋一顿,从睡梦之中醒来,迷茫地睁开眼,抬手拉下浴巾,回头看过去,骤然瞪大了眼。
画完精致全妆的赵昵也瞪大眼睛瞪着童依:“诗诗,你在干什么?”
童依急忙把手抽了回来,刚要开口说话,又被赵昵挽着胳膊拉她走到化妆桌面前。
赵昵一边收拾化妆品,一边侧目打量着她:“你怎么回事啊,昨天还咬牙切齿地骂FORONE,今天怎么就给他们团的人擦头发?”
“我……骂FORONE?”
“上一期《少年对对碰》我们宝贝FIGHT被FORONE那几个臭小子欺负得那么惨,你指着电视机就破口大骂。”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声音骤然压低了些,“对了,你不是还准备在演出舞台给他们教训吗?你和我说说,到底准备怎么教训他们?”
童依再一次裂开了,嘴角控制不住地开始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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