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度老太挥挥手,心里满是高兴。
“呲”的一声,一瓶大雪碧被拧开。
一位男生数了十个一次性塑料杯,斟上翻腾着气泡的雪碧。
我拿了一杯,抿了一小口,含在嘴里,脑海里不由得泛起那天学校门口,他在我们吃麻辣烫的对面喝雪碧的情景。
轻轻咽下,心凉透了。
餐桌上觥筹交错、杯盘狼藉,我味同嚼蜡,吞咽困难,只能混着雪碧囫囵下咽。
吕凡没有和我们在同一围,我知道章鸥在偶尔偷看他,他也在偶尔偷看章鸥,但可能两个人都担心暴露,没有走近。与此同时章鸥也在为刚刚树林里的那一幕尴尬不止。
我和王薇娅各怀心思,默默不语。
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此刻是开心的,尤其在众人欢腾的席间,更显落寞。
我第一个离席,只是跟章鸥打了声招呼,理由是去溪水里清洗一下右手背上的伤口。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章鸥扭头问我。
“不用。”我独自一人往溪边走去。
一泓清溪,含着蓝天一样的颜色,倒映着山脉的浅颜,延延流淌。我轻轻蹲下,仔细与它亲近,斜射的阳光轻抚溪面折射出银色的波光,粼粼闪耀。
川县的溪水里有各种各样花纹的小石头,其中最为与众不同的是其享负盛名的白色鹅卵石,一颗颗光滑丰润,静静的躺在溪床上散发出洁白的光。据说早期生活在这大山里的人民就是靠在溪水、河中捡拾白色鹅卵石击打生火,烧柴烹煮。
我忍不住伸手,想要捡拾,冰冷彻骨的溪水电击般的弹回了我。好冰啊,我含住手指头,清冷孤寂永远只能用来欣赏,浅尝辄止是你受伤后该学会的驻足。
轻轻用左手在溪面上荡起一抹清水迅速的冲洗我的右手背,认真看了看,不仅有划伤,还红肿了。一个人要在怎样的应激反应下才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
我甩了甩右手背上的水,平伸出去,接受江南初冬暖阳的爱抚。微风袭来,溪涧低吟浅唱,诉说着许多年来的故事,我沉浸其中,心驰神往。
水墨画卷,浅衣少女,沿溪而坐,徐徐展开。
“手好点没有?”我回头,章鸥过来了,王薇娅也跟在后面过来了。
“好了,没事。”
我起身转头往后走了十几步,就着块相对平滑的石块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章鸥和王薇娅融合在这美景里。
只见章鸥脱了鞋袜。
“你要干嘛?”我忍不住喊出来。
“我下去踩踩水。”章鸥见到这么美丽的溪水,忍不住想要亲近。
“不要下去,我刚刚用手摸了,很冰。”
“没事,我就下去一会儿。”
“真的不要去。。。”
章鸥不听,卷起裤管,坚持下水。
她双脚浸泡水中,我的心都冰的惊了,我知道她一定很冷,但她就是鸭子死了嘴巴硬的人,不可能会承认。她在水中绷紧着脚趾,张开的像个扇子般的翘着,极尽可能减少脚底在溪床的接触面积,肩膀微微发抖。
“上来吧——”我喊她。
“我还要再玩一会儿。”
“那么冷,别着凉了。”
“我觉得还好,不是很冷。。。”
我本想给她一个台阶,可她却嫌弃这个台阶不够勇敢。
章鸥的回答燃起了王薇娅内心的向往,“是不是真的不冷?”
“我觉得还好,可以承受。”
“那我也下来试一下?”王薇娅试探着向她再次寻求意见。
“随便你。”
王薇娅心动,开始脱鞋、脱袜子。
“不要下去,很冰。”我朝她甩出一句话。
她没有听我的,不知道是真的想下水,还是她也在生我的气。
王薇娅双脚踩进溪水的第一秒便惊叫:“好冰!这么冰你还说不冷?”
她有点生气,克制着的脸微微涨红。
“我觉得还好。”章鸥依然嘴硬。
“这么冰,怎么可能还好?”
“反正我觉得还好,你要是觉得冰,你上去就是了。”
两个人在溪水里发生口角的摩擦。
“啊呀!”王薇娅尖叫一声,面部因疼痛扭曲,她弯腰弓起一只腿,“我脚抽筋了!”
我吓得一咕噜想要爬起身冲向她,却迟疑了。
刚才叫你不要下去,你不是不听我的么?
友情,在博弈爱情的这一刻脆弱了、廉价了。
有章鸥在,让她去吧。
章鸥在水里一个一个的大步跨到王薇娅的身边。
王薇娅翘起那只抽筋的脚,单腿站立,神情痛苦的佝偻着,用一只手做企图掰住脚趾状的等待章鸥的救援。
她被章鸥扶着单脚跳上了岸。
章鸥也终于有了一个不仅不是懦夫,而且是勇士的加持理所当然的脱离了这冻得让人关节“咔咔”作响的冰水。
王薇娅勉强支撑着坐了下来,用手指使劲掰着脚趾,痛苦让她不住的朝章鸥抱怨,“你都不提醒一下子,这么冷,还让我下去。”
“我没要你下啊,是你自己要下的,我是觉得还好啊——”
“你怎么可能觉得还好?你只是不好意思上来!”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是觉得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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