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杨大人到了!”
话音一落,脚步声已经到了书房门口。
程玉酌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站到了一旁。
赵凛正挤着她,她一闪,他差点摔倒。
“咳!”赵凛尴尬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杨柏泉已经进门了,没留意赵凛的尴尬和程玉酌的紧张,直接道:
“殿下,老臣刚从京城回来,江南的官员和书生联名上书,让皇上不要再为厌真生大动干戈,皇上今日因这事,可发了火了!”
赵凛眼皮一跳,“先生具体说来!”
杨柏泉说江南等地因为严查厌真生和那《祸乱野史》,书局书肆全都关了,今岁还有八月秋闱,书生们被搅得无法安稳读书,这便联名上了书,请朝廷罢手,不能因为一个厌真生,搅了整个江南的学风。
“这话倒也不错。”赵凛不由道。
程玉酌上了茶过来,杨柏泉喝了一口。
“老臣也觉得没错的,但皇上却不这般想!那江南书生也是不该,提什么文字狱的事情!说四年前与十三年前,江南都曾因文字狱折损了不少读书人,这般再发展下去,又要大兴文字狱了!”
程玉酌握着茶托的手颤了一颤。
十三年前的那场文字狱,她的父亲程谦就被牵连丧命,随后程家姐弟散落天涯。
赵凛听到杨柏泉的话,不由向程玉酌看了过去。
她紧绷着脸,手下紧紧攥着茶托,看得赵凛心疼了一时。
可他有心想练她一番,只能忍着心疼仍让她在旁听着。
可赵凛没料到,杨柏泉接着又喝了口茶,说道。
“皇上发了大火,说满天下的读书人都没江南的书生金贵!非要继续查,说不定此人就藏在江南书生里面!还说文字狱又如何?都是那些人咎由自取!凡是因着文字狱下了牢定了罪的,永远也别想翻身!谁都不要为这些人说话… …”
程玉酌脸色白了下来。
赵凛只觉坏了,刚要让杨柏泉别再说了,可杨柏泉却突然上前拉了他。
“殿下万不要同文字狱的事扯到一处!皇上不是说着玩的!殿下若是引火上身,必要引来皇上忌惮!”
皇上忌惮… …
程玉酌抬眼定定看了赵凛一眼。
正与赵凛的目光对在一起。
赵凛想开口安慰她不要在意,她已经低下了头。
赵凛当着杨柏泉的面没法与她分说,“你先下去。”
杨柏泉这才瞧见房中还有个人,不过他也
没在意,继续和赵凛说:“要说这文字狱,皇上的态度太坚决了,太子殿下真的不要沾上… …”
赵凛连忙叫停了杨柏泉,让他先喝口茶缓缓。
直到他看着程玉酌单薄的身影离开,才又问起了杨柏泉。
“难道皇上真有再兴文字狱的打算?”
杨柏泉说不好讲,“皇上已经下令继续彻查,此事会掀起多大的浪,实在说不好。”
他说起了魏家,“魏家姑娘从前定亲的夫家,殿下也晓得,是余杭穆家,那穆家儿郎的父亲,可是南京翰林院的翰林,正是四年前因诗词不妥被下了狱,虽未查明,可死在了牢里。后来,穆家想为穆翰林讨回个公道,就求了魏家,魏家人一张口就被皇上训了回来,之后没多久,穆家和魏家便退了亲,断了往来,而如今那穆家也没了影子。可惜了那穆翰林,当年可是会元!”
杨柏泉说到这,忽然想起了什么。
“殿下… …”
“何事?”赵凛问。
“那此番立了大功的程获,其父程谦就是因文字狱受的牵连啊!”杨柏泉这么一想,又恍惚了一下,然后瞬间睁大了眼,指向了门外,“方才那程司珍,不就是程获的长姐,程谦的长女吗?!”
杨柏泉哎呦一声,“不该让她听见!”
如今程家身份已明,杨柏泉能想到,旁人也能想到。
若是程家后代因此做了什么,立刻就能被人抓到把柄,皇上是不会宽恕的。
杨柏泉同赵凛道,“老臣过会去提醒那程司珍两句,让她同其弟不要乱说乱做,免得替殿下招来麻烦。皇上的火头上,最好还是避开!”
“先生不必!”赵凛连忙道,“孤一会提点她便是。”
杨柏泉看了他一眼,并未多想,又说今日约莫还有消息过来,“臣去询问一番,这些日京城实在是风不平浪不静… …”
杨柏泉一走,赵凛便去寻了程玉酌。
她坐在茶房里发呆,烧水壶里咕噜噜响了起来她没听见,赵凛刚走进来,水沸了,热气泡咕噜噜冒着挤了出来,飞溅到一旁。
赵凛连忙将程玉酌拉进臂弯里,“小心烫着!”
程玉酌这才瞧见水开了,要去提水,赵凛已经叫了小棉子处理。
他把她带去院中的石榴树下说话。
榴花尚未绽放,已见骨朵。
“先生是那等多思多虑的人,一分事要看成三分,三分事要看成十分了,他说的话你可不要尽听入耳。”
程玉酌没有回应,赵凛有些心急。
杨柏泉说的皇上忌惮的话,必然是被她听进了心里去了!
赵凛拉了她的手,“阿娴,你爹只是被连累,当年文字狱的那些人被斩被抄的多了,你爹也只是被贬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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