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车夫交给京兆尹府,不过是宫钰的一个无声试探,她要知道,风黎川究竟与这幕后之人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那个车夫直接横死在牢狱里又或者说只是草草结了案,那么这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京兆尹府的态度关系着她之后的计划。风黎川是一个极其关键的人物!
姽婳闻言沉默了须臾,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殿下,我这一路上遭遇了出自肃王宫彻的多次刺杀,肃王恐怕是最不想让您回京的。”
“他当然不想让我回京,现在五哥虽然在朝廷之中如日中天,可这太子之位终究还不是他的,三哥现在不受圣宠,却也有不少的臣子支持他,父皇的意思,至今也未明了。若是我在这个时候与三哥联手,加上我母后身后的云川苏氏的支持,父皇未必不会立三哥为太子。”宫钰微微笑了,她话锋一转,道:“况且,五哥肯定也是不想看到我这张脸的,他一见到我,就会想到我那位已经死去的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自小就处处比他强,他那样的争强好胜,心中早已对太子哥哥积怨颇深,要是我说,这盛京里最希望太子哥哥死的,也就是他了。”
——当然,宫彻也做到了,他成功地害死了她的太子哥哥,并且全身而退。
肃王宫彻是害死她太子哥哥的元凶之一!
“殿下,属下虽然看着,这车夫不像肃王的手笔,可也未必不是与他相关的人,属下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宫里的那位荣贵妃,一个是乐陵公主。”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肃王宫彻的生母,一个是肃王宫彻的胞姐。姽婳这么猜,未必没有道理。
女人对付女人,通常会将毁了名声放在第一步。
况且这两个人的手段总是这样的,她们若是想毁了一个人,就不会先让那个人死,她们只会先慢慢地折磨那个人。
七年前,宫钰就已经见识过了。
“就算是这两个人,我们暂时也是没必要去在意的。”宫钰闻言依旧是在微微笑着的,只是她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她道:“菟丝绕树而生,她们与五哥的关系就是如此。只要五哥这棵大树倒了,她们自然也就难以翻起什么风浪了。”
就像七年前她的太子哥哥死去之后,她与母后那样的惶然无措。
可是现在终究是不一样了,七年后的她,手里已经握住了该有的底牌。
“那殿下,我们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呢?”姽婳问。
宫钰笑了笑,她低声道:“接下来,我们就要进宫了。”
只听得长廊内,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一个粗衣小厮道:“殿下,陛下身边的夏公公来了。”
第九章 一同入宫
“老奴拜见元晞公主。”夏进忠恭敬道。
“夏公公客气了,一别七年,夏公公依旧是这般精神抖擞。”宫钰微笑道。夏公公当今应当快有六十岁高龄了。她,怀殊哥哥,太子哥哥都是这位公公看着长大的。
“殿下谬赞了,七年不见,殿下似是长高了。”
“是啊,这七年里,我长高了不少,若是太子哥哥和怀殊哥哥看见了,应该也会觉得高兴吧。”宫钰笑了笑。
这状似随意的一句话,却令夏进忠沉默了很久,他是不敢答这句话的,无论是恭王还是太子,这里面牵扯的人和事都太多了,他只垂着头道:“殿下,老奴是奉皇上口谕而来,皇上宣您和驸马即刻入宫,入宫的马车也已经备好了。”
夏进忠的心里有些叹息,这位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公主已经变化太多了。
七年前,那位那位锦衣乌发,娇憨恣纵,只会唤他夏老头的元晞公主,如今竟变成了这样温雅疏离的一个人。
夏进忠已经无法看透宫钰那微笑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了,不知为何,他开始对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产生了一丝忌惮。
“多谢夏公公跑一趟了,本宫现在便去准备一番,望公公稍等片刻。”宫钰道,她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七年前,父皇宣她和谢韫入宫,她一贯厌恶谢韫以驸马的身份与她同席出场,她便以驸马身体抱恙,不宜入宫为由搪塞过去,从不与谢韫一同入宫。久而久之,谢韫便也不闻不问这入宫的事情了。
谢韫是她与扶风谢氏恩怨之间的一个最为无辜的人。宫钰垂下了眼帘,若说她对谢韫没有一丝愧疚,那肯定是假的。毕竟是她因为自己的一时怨恨而将近毁了谢韫的一生。
她不想让谢韫就此被困于公主府一生,而当如今的入宫则是一个很好地打破这个僵局的时机。
可她想谢韫入宫,谢韫还不一定愿意。他若是借病推脱,她也是无法说什么的。
“疏影,你去告诉驸马,让驸马更衣吧,父皇让他与我入宫。”宫钰低头捻了捻锦衣的袖角,低声道。
令宫钰意外的是,谢韫竟是出乎意料地配合。
马车内,谢韫正闭目养神。他依旧是穿着那一件绣了竹的锦衣。几缕乌发垂落在衣领,衬得他那张脸比往日里多了些许安宁。
宫钰望着他的脸,她也只有在谢韫这样闭着眼睛的时候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他。因为她是不愿意看到谢韫那双眼睛的。
——那双眼睛看人看的太清楚了。她有些不愿意谢韫发现她对他的愧疚。
“谢韫,你喜欢竹子么?”宫钰望着谢韫那身绣了竹的锦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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