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们是不会不答应她的。她能说出我们的身世,便已经是有了足够的筹码。”
“哥哥的意思是,这不仅仅是一个交易,还是一个威胁?”醉欢惊讶道。
清尘公子笑而不语。
醉欢只觉得脊背发凉,沉默许久,才喃喃道:“她真可怕。”
“若是不可怕,她如何能查得到你我的身世?只怕她这七年里早已经布好了今日回归盛京的局了。”罕见的,这位清尘公子的神色里竟然含着些许敬意与忌惮。他喃喃道:“这盛京啊,要开始变天了。”
竹屋里寂静了须臾,
只听得酔欢道:“哥哥,我还有一事不解,你为何要将那恭王的画作为第九幅画?”
“不过是受人所托,想看看那位公主殿下的心罢了。”清尘公子的眼中有些悲悯的情绪。
看来,那位公主殿下已经被困在七年之前了。
“等雪停了,你就差人将那幅画送给公主吧。”清尘公子喟叹:“她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醉欢却知道,他不仅仅是在可怜那位公主,也是在可怜他们自己
第四章 故人再逢
盛京之内,各处府邸之前皆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殿下,一切如计划一样的顺利。”李疏影道。“可属下不明白,您为何不直接以那顾氏兄妹的身世威胁他们呢?”
“那样就与五哥的行事作风差不多了。”宫钰道:“威胁之下,他们的退让只是一种妥协而已,而我要的,是他们臣服。”
而且,以威胁这样的强硬手腕贯彻下去,是会把一些人吓跑的。她不能让一些人因此而脱离了盛京的这盘棋局。
“殿下英明。”
宫钰摇摇头,“只是我还是算漏了一事。清尘公子会以怀殊哥哥的画作为第九个棋子,是我没有想到的。”
李疏影正欲说什么,却发现宫钰停下了脚步。
一辆马车停在了雪地里。那辆马车极其华贵,四面都用上好的丝绸装饰,车厢上勾勒出精致的鸱尾纹路。
宫钰站在雪地里,斗笠下的神色难以辨明。
鲜衣映雪,那位武安侯府的世子正掀开车帘,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不知阁下可否为本世子解一惑?”封庭泽缓缓道,“渝蜀人士,雪夜入京。刚入京便到了人间寻欢楼,花费五万两黄金换来与酔欢姑娘一次闲聊的机会,却是不到半个时辰就匆匆离开了,这些举动实在是令本世子费解。”
“在下听闻,武安侯世子纨绔不羁,不思世事,只顾风花雪月。看来,这盛京的传闻实在是不可信啊,世子才是真正的深藏不漏的那位。”宫钰温声道。
“阁下是不愿意真心为本世子解惑了。”封庭泽闻言冷笑道,“看来阁下是不知道这盛京的规矩啊。触怒了武安侯府的人,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如果世子说的是七年前的武安侯府,那还未尝不可。”宫钰微笑道:“只是可惜了,这些年,武安侯府已经渐渐衰落了,世子说的话也只能恐吓在下一番罢了,现下武安侯只怕连手里的兵权都难以保住了。”
封庭泽沉默了。他抬眸,若说前一刻他眼里还有几许讽刺的意味,那么此刻便只余下了森冷的杀意。
“你究竟是谁?”
宫钰没有回答。她依旧是静静地站在雪地里。
封庭泽冷笑,他提起几成内力,挥开衣袖,车帘像是受了惊吓般“呼呼”作响,内劲直奔她而去。
李疏影欲上前,宫钰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在这一刹那,斗笠骤然脱落。
竟是一张熟悉不已的倾世容颜!
“怎么可能?”那武安候世子竟是失了魂魄一般怔然。
“七年不见了,封庭泽。”她只轻声道。他的惊讶显然已经在她意料之内了。
封庭泽望着这张脸,只觉得心中仿佛有什么极其痛苦的东西要挣脱出来。他平复了一下心里的这种情绪,许久,才道:“你竟是暗中提前归京了,那么明日的归京,也只是你借来行事的一个幌子了。”
“你说得对。”宫钰的脸上有些重楼灯火留下的剪影,这让她的微笑看上去如同镜花水月。她走近了几步,轻声道:“如果不提前归京,那我也将错过将这天下第一楼收为己用的机会了。”
若是以公主的身份入京,她的行动必然会处处受到监视。那可不是她愿意的。
“七年了,你都没有回过盛京,而这一年你却回来了,你返回盛京究竟是要做什么?”封庭泽问道。
“自然是为了皇权之争。五哥在朝廷上的势力太大了,三哥已经无法牵制他了,我打算从中助三哥一把,让他足以牵制五哥。”宫钰笑了笑,“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你?”
“你愿意亲自将这些消息告诉我,无非为了武安侯府。你想从武安侯府得到什么?”封庭泽移开了视线,他没有再看宫钰,只是遥遥地望着那依旧灯火不绝的人间寻欢楼。
宫钰望着他的侧脸,停顿了一瞬,才叹道:“就不能为了昔日的情分么?你我毕竟是在皇宫一起长大的。”
封庭泽闻言,攥紧了手里的衣袖,他闭了闭眼,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哑声道,“若是换成七年前的你,我未尝不会相信,可现在,这样的理由无非是自欺欺人罢了。宫钰,你已经变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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