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皇兄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情分,他们哪里知道?
萱堂的赵王妃听见下人禀报,将手里的茶随手放到了桌上,就向门口去了。
薛家百年世家,先后辅佐大梁两代帝王,薛律德高望重,又比她和赵王年长许多,今日还是他们夫妇一起到访,怎么说也该去迎一迎。
褚玉苑里得了消息的崔肆意,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昨日她走后,赵王妃出门和定远侯夫人郑氏喝茶,正好让她逃过一劫,后来她想和母妃先通个气,在萱堂门口徘徊半天,却不知如何开口,索性回屋睡觉了。
正厅里,赵王、赵王妃和薛律夫妇互相见礼。
是的,赵王临时决定旷工了,他今天不弄清这老顽固的意图,就没法好好上衙。
其实崔绍也很想旷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被赵王一脚踹了出去。
“今日臣夫妇所来,不为别的,是想为我家景恒求娶乐舒郡主。”
薛律开门见山。
闻言,赵王和赵王妃骤然一愣,似乎惊到了。
赵王很想对着薛律的鼻子说:你这个老顽固,我才不将女儿嫁到你家,做梦吧你!
但是他不敢。
因为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的婚事,都是他夫人说了算,事实也证明他夫人的眼光确实好,看看他儿子每天笑得出了褶儿的脸,就知道了,瞧着都快比他老了。
赵王妃则陷入了沉思,想起之前女儿为救薛景恒受伤的事情,还有昨晚晚膳时女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不禁起了怀疑。
她抬头看了看薛景恒,果然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
其实薛景恒的出身、人品、才学、相貌,她都是满意的,要不也不会进入她为女儿择婿的备选名单。
如此看来,她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薛景恒自己的心意。
于是轻声道:“我前两日偶得了一幅名画,却不知是否是真迹,听说薛司业于字画上颇为精通,可否劳烦薛司业帮我品鉴一下?”
“既是王妃开口,微臣自当效劳。”
薛景恒说罢,便随赵王妃一起去了偏厅。
这便是要考验未来女婿了!
赵王心里抱怨夫人为何不让自己也去,面上却还是乐呵呵地陪着薛律和周氏喝茶。
偏厅里寂静无声,所有仆从都被支了出去,只剩赵王妃和薛景恒两个人。
“敢问薛司业为何会突然求娶阮阮?”
赵王妃眸光微深,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薛景恒郑重其事地举起双手,深深一揖道:“微臣不敢欺瞒王妃,昨日郡主陪林小姐游湖,微臣和沈四公子也在那艘船上。”
“微臣下棋下得出神,不想郡主不小心碰开了微臣和沈四公子钓鱼用的活动栏杆,差点落水,微臣心急救郡主,却因甲板太滑,反而将自己甩入了水中,郡主见微臣落水沉没,就跳水救了微臣……”
赵王妃听见女儿跳水救人先是一阵心惊,何况这人又是陌生男子,暗暗恼恨薛景恒坏了女儿的名声。
可仔细思量一番,薛景恒也是为了救女儿,才落水的,若是真因此丢了性命,让薛家二房绝了后,她和赵王心里也过意不去,更无颜面对薛律夫妇。
想到这里,倒也不那么气了。
“那你心里可有阮阮?”这无疑是赵王妃最关心的问题。
薛景恒微微垂眸,认真道:“微臣也不知道,微臣自幼父母双亡,性子也比旁人沉闷,只有和郡主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觉得比平常高兴些,微臣愿意和郡主在一起,愿意迎娶郡主为妻。”
这话说得实诚,他若天花乱坠地表白上一番,赵王妃反而要怀疑他的真心。
“既是有落水之事在先,婚期不宜拖的太久,就定在年底吧,对外就说两家早就在议亲了。”
薛景恒听到这话,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补充道:“昨日船上看见的仆人,微臣都打点好了,请王妃放心。”
赵王妃赞赏地点点头,又迟疑道:“只是今年年初,阮阮生了一场大病,一直昏迷不醒,幸得过路的和尚赐药,才醒了过来。”
“那和尚说,经此一病,阮阮身子受损,需到明年她过生辰时,才可以圆房,若不是因为此事,我也没想过让她这么早成婚……”
薛景恒的脸咻地就红了,这就是先成婚、明年生辰再圆房的意思了。
“微臣真心求娶郡主,自是以郡主身体为先。”
他的面色还算正常,可脑海里却又浮现出崔肆意跪在地上、为他渡气的情景。
赵王妃很满意,突然又想起什么,轻斥道:“那以后是阮阮重要,还是下棋重要?”
薛景恒认错态度诚恳:“自然是郡主重要。”
赵王妃是越看这个女婿越满意,正想夸奖两句以资鼓励时,只见薛景恒右侧的窗台上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此时正双手捧着脸,使劲向这里张望,不是崔肆意,又是谁?
偏崔肆意还觉得自己藏得可好了,一个劲儿地向薛景恒眨眼。
而薛景恒明明看见了,却碍于她在场,只是佯装嗔怒地瞥了崔肆意一眼,便将头低下去,不再回应。
赵王妃在心里摇摇头,难不成这就是天意?
她的女婿备选名单上一共有三个人。
第一个是定远侯世子沈融谕,她与定远侯夫人郑氏交好,郑氏宅心仁厚,心性宽和,再加上自己的关系,便是阮阮偶有些出格的举动,也必不会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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