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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悲惨受穿成名门团宠 ——(10)

——(10)

    池歆被拉上了车厢内,湿淋淋的雨伞放到了车椽上。
    四弟,你受苦了。池斐亲手递上了布巾,却发现池歆全身几乎都湿透了,不是擦擦就行的事,于是他吩咐车夫,快回到镇上客栈,再让小二他们准备沐浴的用物。
    车夫应了一声,掉转车头。
    等到了镇上客栈,池歆才认出来这位车夫居然是当初接他下山,送他去码头的池力。在原主记忆中,池力原本是跟着父亲的家仆,后来池斐长大每每出远门办事,都是池力跟着,父亲才放心。
    四弟,你先沐浴,别着凉,换了衣物咱们再说话。池斐担忧的说了一句。
    镇上的客栈简陋,池斐虽然已经住的是最好的上房,里间外间也只是个木架子隔断。关上了最外边的房门,浴桶放在了外间。池斐坐在里间的椅子上,浴桶那边一览无遗。
    若是在池家的大宅院里,池斐每每沐浴都有专门的房间,不仅是常规的沐浴之物,水中还要洒了花瓣,周遭点着熏香,天冷了加炭盆,天热了置冰块,有小厮或丫鬟服侍。如今出门在外,只好将就,却也尽量会拉上一层帐幕,求斯文雅致。
    池力知道大公子的习惯,正在那里弄帐子,却见池歆已经脱掉了上身衣物,放到了旁边的衣裳架子上。
    池歆并不觉得当众脱衣服有什么问题,药奴平素就是衣不蔽体,甚至众目睽睽之下被勒令脱掉衣物受罚。屋子里除了大哥就只有池力,同为男子,有什么好避讳的?再耽搁热水凉了就不舒服了。
    但是池斐第一次见四弟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新伤才刚收口红肿狰狞,压在一些凌乱的旧伤痕上,触目惊心。他知道那些旧伤是将近两个月前,父亲在祠堂里的责罚。
    就算是池家最不受宠的孩子,四弟也还是公子的身份,谁又想到风家为奴十年?四弟估计是不愿的,才被父亲狠狠责打,实在是太可怜。
    如今四弟身上的新伤,定然是风家的人故意折磨欺凌。可一路上,四弟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沉默安静的就像不存在一样。他是否已经对父亲、乃至整个池家失望透顶了呢?
    池歆其实紧张的不知道该对大哥说什么好。索性大哥一路上什么也没问,他就乖巧的当摆设。还以为要冒雨赶路,结果坐车子省了力气,能沾光洗个热水澡,实在运气不错。等洗完澡,大哥问什么,他如实答话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加班出差中,尽量日更,别嫌少,求留言安抚。
    第16章 黑衣青年
    淋过雨后,舒舒服服洗了热水澡,池歆本要穿回来时的衣服。
    池斐却吩咐池力将那些衣物烘烤一下,湿淋淋的怎么能再穿?他从包袱里翻出了两套衣裳,这是出门时特意从池歆院子里找出来的,是池歆生母提前缝制好的。
    父亲叮嘱他这样做,也不知有什么深意。明明家中每年为池歆裁剪的新衣更舒适体面。池斐其实一直不太懂父亲的心思,原以为父亲并不喜欢池歆,但池歆离开后,父亲反而对池歆各种关注。包括这一次,是父亲特意吩咐他,路过风家堡务必见一见池歆,将衣物亲手交到手上。除了衣服另外还有一封父亲写的家书。
    那封书信是火漆封了的,父亲没解释其中内容,池斐也没问究竟写了什么。或许是涉及了什么私密之事,身为兄长的他也不该随便过问。
    池歆对衣服一点不挑,别人穿剩下或者丢弃的旧衣他都能捡来就穿,何况是大哥拿出来的这两套看起来崭新的衣物。虽然布料远不及大哥身上穿的那种,但原主记忆中是见过这些的,都是生母许氏一针一线亲自缝制。
    没想到大哥将这些衣服带了过来。平素穿风家堡发的仆人衣物就好,他本来也带了两套生母缝的衣服,这两套是更大一些的。这么多衣服,足够穿个三五年的了。大哥想的真周到。他心中高兴,面上自然微笑道:谢谢大哥将这些衣服带来。其实风家发了两套仆人衣物,足够穿的。
    池斐刚才就注意到了风家那套衣服,粗布青衣,样式简陋裁剪也很粗糙,关键是并不合身,池歆身量还没长足,那衣服过于肥大,实在是浪费了池歆的好相貌。而父亲没让拿金银,就只让带两套衣裳一纸书信,实在过于凉薄。再联想到池歆身上那些狰狞伤痕,被如此苛待的池歆怎么还能在别人面前笑的出来?
    池歆这是故意藏起了委屈与不满,用微笑让他这个做大哥的不要太担心么?
    池斐见池歆并不急于拆看信件,而且很沉默并不主动说话,只能他先起了话头:四弟,我这次来北边,其实是追查着魔教的踪迹而来。
    若是谈论江湖大事或者池家、风家这种世家的事,池歆或许根本没多大兴趣听,那些都与他未来十年为奴仆的生活相去甚远不太相干。谁料大哥张嘴就提起了魔教,他忍不住发问:大哥是遇到了圣魔教的人么?
    嗯,我本来的行程也是乘船北上,去沧城以北的平城拜访一位前辈。谁料行至潞州码头的时候遇见了几位侠士与一群黑衣人私斗。那群黑衣人为首的那个很年轻,武功却相当的好。父亲为我讲解过魔教的一些剑招,我看那黑衣年轻人用的招式很像是魔教的经典剑招。
    池歆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莫非大哥遇到的真是圣教的人?那一日在风家的货船上,他虽然没有看到黑衣人蒙面之下的容貌,不过对方的身形与声音都很年轻。他的那双眼眸似一池潭水幽深,却并不冷,还体贴的留下了上等金创药与银钱给他。
    大哥看清那些人的面貌了么?
    看清了。与黑衣人打在一起的那几位是点苍派的弟子。黑衣人一开始蒙面,打斗中被点苍派的人掀了蒙面巾,露了容貌。我后来加入战团,他们见讨不到什么便宜,就跑了。池斐想着那日交手时的情形,年轻黑衣人容貌俊秀,并不似江湖传闻中魔教歹徒的丑恶形象。倘若不是他用出了魔教的经典招式,没有穿着黑衣,而是换成了文士长袍,倒更像是个读书人。
    那人年岁未及弱冠,招式却纯熟老到,或许是因为有内伤在身,才不敢恋战带着下属离去。如果那人没有伤病,以那人的武功,池斐并没有把握那么快能占上风,怕是要苦斗许久。
    我已经绘制了那人的样貌,传书通知附近的名门正派,让他们留意这伙魔教妖人的行踪。那人年纪轻轻就能号令一干下属,武功也不俗,在中原武林却从未听过这样的人,很可能就是一直蛰伏在西北的魔教高层子弟。我到沧城这里下船,一来是为了见你,二来也是听说有人在城中见到了那个魔教的年轻人。等明日雨停,我会去城中会见朋友,打听一下这个事。
    大哥的形容越发印证了池歆的猜测。
    发现魔教踪迹,联络武林中人早做防范,池斐自认为责无旁贷,不过那些都与池歆无关。他更关切的是:四弟,那些伤痕是在风家落下的么?
    池歆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于是粗略的讲了受领家法以及之后受到的优待。他讲的平铺直叙,也并未掩饰自己的感激之情。却不知道池斐越听越是心痛不已,双目赤红,拳头都硬了。
    等池歆讲完,池斐咬牙切齿恨恨道:风家实在是欺人太甚!四弟,你不要再去风家堡了,立刻跟我回池家,我不能再让你留在这里受苦了。
    啊?池歆怎么也想不明白大哥为什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大哥,我,我觉得风家待遇不错,想着能待十年包吃包住挺好的。
    池斐的眸中燃着火焰,语气哀伤道:四弟你不用怕,父亲逼你来的时候并不知道风家如此卑鄙。我会说服父亲,换一样承诺。我们池家不是输不起,金银珠宝山庄田产,什么都行,能将你赎回来就好。
    池歆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急忙解释道: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当初父亲没有逼我,我是自愿来风家为奴。来了之后也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反而大家对我都挺好的。
    那父亲为何在祠堂责打你?池斐根本不信池歆的解释,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会想为奴为婢;如果无端受罚伤还没好就被差使从早到晚劳作,粗茶淡饭伤痛交加,痛到晕倒也能被视为过的挺好,那什么是不好?
    是为别的事。我求父亲给我娘亲一个名份,他不同意,才生气的。后来父亲准许我为母亲守墓一个月再动身,已经是格外宽容了。池歆微微叹息,他并不太明白原主执着的这些有什么意义。母亲生前无名无份,未必过得不开心,死后要那些虚无的身份又有什么用?
    池歆见池斐依然面色不愉,也不晓得该怎么让对方相信,他是真的想留在风家。
    正在此时,池斐带出来的一名影卫忽然出声道:大公子、四公子,有高手靠近。
    这么大雨,谁会过来?不会是投宿避雨的江湖人吧?池斐问了一句,难道,那高手来路不正?
    属下看那人身形动作有点眼熟。好像是大公子在潞州遇到过的魔教年轻人。
    池斐和池歆的心顿时都是一紧。
    第17章 惊鸿一瞥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池歆却不知自己为什么就联想到了那天在船上遇到的黑衣蒙面人。再次见面那人可能会认出他,但他并不知那人的长相,只记得声音,略有一些骄傲的,却并不是盛气凌人的那种,好听的声音。
    他和大哥所在的上房是客栈后面的院子,如果是避雨或吃饭的客人都在前排房子。
    影卫发现的那位黑衣人,如果真的只是寻常江湖客,也没什么大不了。甚至就算吃饱喝足住店,也进了后面这院子亦没什么奇怪之处。南来北往的江湖人很多,被大雨阻隔了行程,黑白两道互不干扰,或者性情相投推杯换盏,都有可能。
    池斐吩咐:影九,盯好了那人行踪,如果他还有同伙,我们不要贸然出手。
    是。影卫应声离去。整个对话过程中,影卫都不曾进入房间。
    与池斐的愁眉不展不同,池歆却思量着武功练的太好,如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影卫一样,好像很辛苦。不如正常仆人,影卫们还要冒雨各种奔波,平时也不如明面上的仆人能跟着主人吃喝风光无限,据说影卫们都要躲在暗处。
    所以,习武的标准达到能强身健体干活不累还行,练得太好万一要是当上了护卫或影卫,未必就舒服了。池歆决定在风家也不要显露什么武学招式,从末等小厮好好混,本分的等升职就行。
    圣教中是不许低等奴仆习武的。对于习武这事,池歆并没有特别大的执着动力,与之相比,他更喜欢医药之道。当药奴的时候能坚持活着,除了体质比较特殊一直没死外,还有一点,药庐里那位名医不嫌弃他身份卑微,私下里会教他许多医理,甚至比教中那些学徒更认真。
    那位名医常夸他聪明有记心。若是生在江南普通人家,能有机会读书识字,说不定还能科举考功名;便是没钱读书,给人做学徒一定也能学到一门手艺,过上更好的日子。
    等到了风家为仆,包吃包住一切待遇良好,又消磨了池歆当初幻想过的宏大志向。就算有了自由身,能去外边闯荡,运气好拜个好师傅学会了一门能养活自己的手艺,他真的能独立生活么?
    他不太清楚十年之后自己是否还想离开风家。池家大哥看起来和蔼可亲,风家的规矩也不太难,仆人待遇挺好。不过他们都对圣教深恶痛绝的样子,让他无论怎样也无法真的亲近起来。
    四弟,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池斐以为池歆身体不适,关切的问了一句。
    池歆却答非所问:大哥,如果那个黑衣人真是你们在追踪的那位,你会与他再交手么?
    会的,不提他是否魔教身份,那人武功招式非常精妙,比中原那些名门世家出来的子弟都要有天赋。我与这样的人多交手,武学才能提升更快。池斐沉迷武学,自顾自说了一堆,见池歆面带忧色,只好又说,四弟你放心,如果对方是一伙人,我肯定不会贸然出手。
    池歆担心的显然不是大哥。
    在原主记忆中,池斐的武学天赋极高,年轻一代不仅是江南武林,还有北方几乎都是罕有敌手的。大哥年长池歆十岁,而那位圣教的年轻人,看身形介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也就是二十岁上下。天赋再高,他们之间也差着十年左右的功力。
    不过显然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池歆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附近喊道:池斐,你有胆量就跟我出去,到人少的地方好好比一场。
    你有本事就报上姓名,池某从不与藏头露尾的无名鼠辈交手。池斐一边回话,一边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木头桌面上写:四弟不要出声,外边就是魔教的那个年轻高手。你与池力联络附近的正派人士,千万不要妄动。我先去会会那人。
    我叫卫断情。江湖上籍籍无名之辈,不知为什么池大公子对在下穷追不舍?卫断情的语气听起来光明磊落。
    卫断情?池斐的确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魔教教主好像是姓卫。不及多想,他拿起随身佩剑,推开了房门。
    外边的雨比刚才小了许多。
    在门开的一瞬间,池歆看到一个黑衣人就站在对面的房顶上。
    池歆这个身体的眼神很好,即使光线昏暗也能看清很远处的细节。房顶上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却不是那日在风家货船上见到的夜行衣,而是裁剪精致的丝绸长袍,袍子上绣着暗红的花纹,透着幽雅贵气。他丝毫不介意这样华美的袍服淋在雨中,表情闲适。他的黑发没有束起,随风飘散。
    所有这些都不能遮掩这人绝世容貌。
    池歆以为大哥池斐这样长身玉立的男子已经是人中龙凤了,再加上大哥仗剑挺拔的身姿。而对面那人,如坠凡尘的仙人,周身散着一种藐视凡间的王者气势。这无关年龄,而是源于那人的强大自信。
    那就是圣教的少主卫断情?
    那一天在船舱,也是少主卫断情?
    如果不是声音完全相同,池歆根本不敢认。在风家货船上,卫断情伤重到短暂昏迷,苍白脆弱,说话有气无力,与这次强烈气场的感觉判若两人。
    门开的时候,卫断情并没有注意到房间内其他人,他看起来从容自若,实际内伤未愈,也没有足够把握能轻松胜过池斐。
    上辈子他是二十五岁的时候才与池斐交手,那时他并没有内伤,还只是打了平手。现在早了五年,池斐的招式功力都还没有到巅峰,而卫断情的内力修为也没有五年后那么深厚。可他有自信,内力不足,他就用纯熟的招式弥补。
    他知道中原武林这帮人的招式秘密,池家的、风家的以及那些名门正派的。上一世那些名门正派集结了大队人马讨伐他们。他与这些正派人士屡次交手,死里逃生的经验至今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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