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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悲惨受穿成名门团宠 ——(5)

——(5)

    进了正院,其内房舍比沿途看到的更加高大,院内假山堆叠错落,有几处浅池,游鱼嬉戏,青石铺地,周遭遍植奇花异草,连空气中都飘着淡淡幽香,胜似人间天堂。
    作为药奴的时候池歆没去过正经的房舍,而池歆通过原主的记忆虽然知道池家大宅比这里毫不逊色,可到底本人没有切身体会。如今脚踏实地是站在风家如此富丽堂皇的正院内,着实开了眼界,更坚定了他在这里当奴仆混饭十年的决心。
    这么有钱的世家大族,看起来比圣教还不愁吃穿,自然不差养个小小奴仆的粮食。在这里当奴仆十年,说不定比在圣教当药奴舒服许多。池歆对未来的期待更清晰了一些。还好当时坚持信守承诺,没有动摇的跟着圣教那位黑衣人离开。如今,倒让他捡了这么大便宜。
    风重让池歆在门廊外站着等候,他先去回话。
    所以现在池歆只能远远望向堂中高坐之人。也不知是不是这身体内功修为不弱,亦或者灯火通明,反正池歆能看清那略显暗沉的房间内的一切。
    风家那位老夫人年近古稀,一头银发,面容苍老,皱纹如刻痕在脸庞上蜿蜒,却掩不住眼中的精芒。她身穿黑底暗纹绣着团花福寿字的华服,手边放着一根精致的镶金木杖,不怒自威。
    据说这位冯老夫人也是出自江湖名门,武艺不俗。她自嫁入风家之后,与夫君风贺轩齐心协力苦心经营,不仅教育子女成才,还在夫君过世后撑起了偌大家业,巾帼不让须眉,在北方武林算是极为德高望重的前辈。
    如今冯老夫人的独子,也就是风家现任家主风一舟已近中年,在外是说一不二的北方武林领袖,回到家中却极为敬重母亲,几乎言听计从。因此冯老夫人在风家绝对居于至高无上的地位,她的言辞态度便是风家人的风向标,不会有人忤逆。
    冯老夫人恨池家人,连带着风家上下也没人敢给姓池的好脸色。
    风贺轩当年就是与池家上一任家主比武时败北,受了重伤不治身亡的。冯老夫人对池家的恨意从来没有消减过。她盯着廊下清瘦的少年,心头酝酿着狠毒的法子,总之是不可能放任姓池的安稳的在风家待满十年,儿子风一舟舍不得做恶毒事折磨池家人,那她这次绝对要当坏人,要不择手段逼着池家毁约。
    堂下是何人?冯老夫人的态度毫不掩饰冷意森然。
    在下池歆。池歆现在这个身体耳聪目明,察言观色能感受到冯老夫人毫不掩饰的恨,脑子里依稀想起了风家与池家的过节,心神一凛,更加恭谨地回答。
    池家的四公子么?既然来了风家做仆人,怎不懂礼数?面见主母当跪下回话。冯老夫人这句话就是找茬,故意挑剔,毕竟池歆现在还没有正式签身契。她得意的看到了池歆脸上的惊恐之色,才又放松了语气道,其实还没有签字画押也不能用风家规矩约束你,你如果反悔了,老身立刻派人送你回江南便是。
    在下不后悔。池歆干净利索的双膝跪地,姿态极为标准的恭敬叩首,这一套拜见主上的礼仪比风家仆人做的还谦卑到位,让人看不出半分伪装或不满。其实他当然不用伪装什么,他觉得能进入这种豪门世家当仆人挺好的,自然心甘情愿。
    哦,是个懂规矩的。不过你年纪轻估计也没做过仆役之事,就先从最末等的小厮做起吧。以后见了家中的主子以及管家和管事,都要下跪行礼,记住了?冯老夫人顺嘴说着超出原本家规的规矩。其实风家这边待下人一直很和善,除非是重要场合,否则下人们见到管事、管家也不过是鞠躬弯腰行礼,不必下跪。
    是。在圣教的时候药奴基本是见人都需跪拜的,风家的规矩在池歆看来一点不觉得奇怪。最末等的小厮,见到所有比他身份高的人跪拜,似乎没毛病啊。
    池歆这个名字也还不错,就不改了。冯老夫人根本不认为池家少爷能在风家长住,才不会真给他取个仆从的名字。再者,将池家公子做奴仆使唤,呼来喝去的叫本名不是更解气么?
    是。池歆对此也很乐意,不用改名字继续叫池歆也免得新名字生疏还要再适应。
    冯老夫人盯着池歆,不见他有任何抗拒,心中难免多想几分。这少年看起来单纯无害又如此温顺,是真的心甘情愿来当奴仆么?还是被逼无奈又心机深沉的,才能装得这样滴水不漏。如果是后者,那不得不防,要让人盯紧了才行。
    就是因为池家,逼得她年纪轻轻守寡,孤儿寡母担下风家的重任。既然她儿子一舟争气,这一次险胜了比武,为北方武林立了大功,还争取了羞辱池家的机会,她岂能错失?
    身为母亲,她当然看得出儿子作为家主以及北方武林的首领压力极大,儿子或许早已经厌倦了五年一次的比武。如果能逼得池家公子毁约离去,五年后的比武,江南那边最有实力的池家没脸出战,北方武林定然胜券在握,儿子的压力也会降低许多。
    姓池的再是心思深沉,也还是人,哪里受得住持续不断的各种羞辱折磨呢?等委屈了熬不住了,这池歆自会打道回府。她也出了多年的怨气,又让池家没脸再参加比武,一石二鸟再好不过。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她都没有更好的选择。
    冯老夫人阴森森地说道:池歆,在风家做仆人可不比你在池家做少爷来的自在,学会了规矩手脚勤快是应该的,犯了错就要挨家法惩治,这你懂吧?来人,把家法请出来。
    站在廊上的一个高等家仆应了一声,捧出一条包铁皮的牛皮鞭。这鞭子如小儿腕口粗细,鞭身漆黑,却似乎散发着幽暗的红光,一看就是打人很痛的刑具。
    怕你只看看不知道厉害,今天就给你留个印象。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来风家为奴,那为何故意延后了一个月才到?这自然是该罚的。按照家规,无故旷工,一天罚一鞭,四舍五入取个整,今天就先赏你三十鞭,让你长长教训。
    冯老夫人说的轻松,旁边的下人们却早已听得冷汗涔涔。这鞭子与寻常人家的藤条或软皮鞭家法不同,是专门为习武之人量身定制的,若是普通人挨上三五鞭筋骨肯定受损,会点功夫的或能撑住多几鞭,却也肯定要皮开肉绽。
    冯老夫人待家中下人一向宽和,除非是罪大恶极,很少动用这根家法。上一次用据说还是十年前,有个家仆被魔教收买,刺探风家情报被发现。那家仆挨了二十鞭差点被逐出了风家,受刑时昏迷数次,至今那人背上还留着深刻的疤痕。
    有人不禁开始为池歆担心。
    听说池家这位公子是为了给已故的生母守孝一个月,这才推迟了到风家来的行程。孝字为先,谁家都能谅解。何况当初并没有规定池家限时将人送到风家。何时来了签了身契,何时才开始算十年。如今冯老夫人这借口责罚明显是有失偏颇了。
    这就等同于池歆什么错都还没犯,就要挨三十鞭的家法。莫非只因他是池家的公子?风家上一任家主在比武后重伤身死,老夫人从未掩饰过这段仇恨,所以池家那小子就算这三十鞭挺过去了,今后的日子也决计不好过。
    你自己数着,不出声就算是没打到。反正才刚来一天,你若受不了,现在还可以开口求饶,身契也可以先不签。冯老夫人嘴上虽说的狠,心下也有几分犹豫。
    她听闻池歆天生体弱,经脉有异常人,是外室子,被认回池家时已经九岁,不曾习练池家绝学。如果只是个普通病弱的少年,那三十鞭恐怕还真的撑不下来。不过今天不罚得重些,给他一个下马威,怎能让他断了继续留在风家的念头呢?
    比那种皮鞭更恶毒的刑罚池歆都挨过,并没有多少畏惧。何况冯老夫人还给了责罚的理由,听起来错都在他。他于是心平气和面不改色跟着家仆走到院子当中,挑了块平整的地面跪好了,不等吩咐就主动脱去了上衣,双手撑在地上。
    在圣教多年挨鞭子的经验让他长了记性,衣服碎裂在伤口内,清理起来很麻烦,弄不干净伤口溃烂更难长好,再者他也舍不得新领的衣裳。天晓得下次再发衣服会是什么时候,他还想将这套衣服穿两三年呢。
    他恭敬说道:老夫人还有什么吩咐么?如果没有,池歆现在就跪领家法。
    这孩子倒是个硬气的,不啰嗦废话,一副甘愿受罚的样子。冯老夫人气闷,摆摆手道:一时也想不起别的,先赐家法吧。
    第8章 养伤之时
    一二三池歆的声音不大,院子里的人却都能听清楚。
    秋意萧瑟,仆人们都被这阵仗吓的大气不敢出,稍有脑子的也都明白了,老夫人这是铁了心要将姓池的赶走。就算过了今天家法这一关,池歆往后的日子也一定难熬。
    报数的声音与皮鞭打在人的肌肤上一声声的闷响交织,那孩子清瘦单薄的脊背上原本就有刚愈合的疤痕,包铁的皮鞭打上去,没几下皮开肉绽鲜血飞溅,实在是惨不忍睹。
    池歆并不懂得用内力卸去鞭打力道的法子,只下意识的任由体内暖流在经脉中加速游走,却比正经的内力抗刑差太远了。唯一能确保的只是内脏筋脉不会被震伤,皮肉的损伤却在所难免。
    冯老夫人看着池歆居然没有运功卸去鞭打的力道,不禁怀疑他不会武功,池家的儿子怎么能不懂武功呢?再不受宠,再是无法修炼绝学,那寻常的武功招式总该见识过的。所以这小子是故意示弱,演的是苦肉计?他以为真切的挨了打,皮开肉绽的风家人就会心软。还是以为她会喊停,免了责罚,怀了愧疚,不再赶他走么?
    真的是太天真了!看来要让他吃够了教训才行。
    火辣辣的痛从后背清晰的传来,池歆暗中庆幸院子干净,待会儿倒下了也不会弄的太脏,顶多是泥水血污,不会太难清洗。头有点晕,嘴上仍坚持数道:十五十六
    挨到第二十鞭,池歆果然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老夫人,池歆晕过去了。风重不忍心,低声请示道,还继续么?
    把他泼醒,继续。冯老夫人冷冷吩咐。
    几桶冷水劈头盖脸地泼下,池歆幽幽转醒,他挣扎着从血污泥水中支起身子,声音虚弱的应声:可以继续了。
    以前在圣教中挨打受罚,如果行刑过程中晕厥,不能及时醒来,等待他的会是更可怕的叫醒方式。而且风家的行刑者没有趁着他无法出声时继续打,给了他喘息的时间,可见心地善良。往后再挨罚如果像今天这样温和,池歆觉得自己肯定能支撑,没什么大不了。
    那执鞭的家仆不是铁石心肠,见池歆背上早已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还有十鞭没打,怕他撑不住,手下便减了几分力气。鞭身速度加快,沾身立即收回,反正他背上血肉模糊,轻重缓急在四散的血光中很难分辨。就算这样,池歆在挨到第二十五鞭的时候再度失去了知觉。
    一桶冷水泼下去,池歆的身体只抽搐了一下,没出声。
    用盐水泼。不出声报数就继续打,报数才算。冯老夫人咬牙道。
    盐水渗进伤口里,池歆痛得一阵痉挛,稍稍恢复了些意识,知道若不出声报数,那可能要白挨打,于是挣扎了一下又努力跪了起来。
    风重就站在院子里,对执鞭者使眼色,让那人暂停一下,他走到近前问:池歆,还要继续么?他知道后续那些折磨人的计划,就算池歆挨过了这顿家法,再往后怎么办?
    还差五鞭完事了,此时放弃,那之前的打不就白挨了?池歆咬牙答道:是,继续吧。看来想要包吃包住十年,付出代价是应该的,天下哪有免费吃的米粮。何况现在是他犯错,挨一顿家法理所当然。往后肯定还会挨打受罚,早点习惯了也好。反正走是不可能走的。
    冯老夫人不禁面上动容,连连冷笑道:好,就看他能撑到几时!鞭子上加点力道,没吃饱饭么?
    老夫人武功修为不俗,那家仆怕被老夫人看出放水,不敢再偷巧,只能是结结实实重重一鞭抽在池歆背上,怕连续这么下重手池歆受不住,打完了故意停下,等池歆的反应。
    然而众人听到的依然是池歆微弱报数声:二十六。
    那家丁又打了几鞭,池歆的声音越来越小,全凭多年挨打的意志力报数,数完最后一鞭便彻底陷入昏迷。
    把他拖下去吧。每天送些吃的,不用找人治疗照顾,只要确保他活着就行。冯老夫人向风重交待完,不觉暗中叹息,没想到这孩子如此坚强,竟能撑到最后也不求饶,看来要打发他回家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沧城已经是秋季,寒意随着冷雨自破窗中渗入,凄凉彻骨。
    有老夫人发话,风家下人自然不敢忤逆,至少明面上没人照顾池歆,任由他满身伤痕的趴在破屋子里,昏迷了一天一夜。
    第三天早上,池歆终于醒了过来。
    额头的余热还没有消退,背上撕裂般的痛楚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池歆一开始并没有力气睁开眼,但能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游走渐渐缓解了痛,还好并未伤筋断骨。三十鞭家法也不过如此,他这个身体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柔弱。
    比起熟悉的痛,饥饿更难熬,他微微睁眼,惊讶的看见床头旁边的矮柜上摆了一个粗瓷大碗,就在他伸手可以摸到的地方。里面隐约有白米粥,竟然真的有人送了饭食来?他还以为不出工做事,没有饭吃呢。
    他在风家尚未来得及认识其他人,冯老夫人痛恨池家人,理论上不会有仆人多事照顾他,那一定是风家有人点头默许,才能有人送吃的到他房内。这是管家风重特意照顾他么?他心中当然欢喜感动。
    只不过手臂微一用力,就会牵动背上伤口,想拿吃的并不容易。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攒足力气,适应了疼痛,左手肘拄在床上慢慢撑起身体,右手将那粗瓷大碗端了起来。
    那是一碗浓稠的白米粥,即使凉了,也让人很有食欲。他知道自己的体力维持不了多久的清醒,也不用筷子,一仰头将一碗粥悉数囫囵吞入肚里。放下碗,再次趴倒,昏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又到了早上,是晴天,日光穿过破窗子晒在他赤着的脊背上,暖暖的。
    他看到桌上的粥居然还冒着热气,有几丝咸菜飘在粥碗里面,甚至还有个小碟子放在碗边上,里面是一个拳头大的白面馒头。
    这么丰盛么?
    池歆略有点忐忑不安。他能感觉到一直有个人透过窗子看着他,会是监工么?的确,如果风家人对池家人有敌意,防着他图谋不轨,或者怕他故意寻死也是应该的。若他为奴十年死于非命,那责任在风家。但他活的好好的,饭都有人送到嘴边,十年后还有要做的事呢,干啥寻死?
    风家的家法虽然痛,比起在圣教无缘无故被打骂责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舒服多了。现在的他受伤了能在正经的床上趴着,获得这么多照顾,都不用自己去饭堂领吃食,也没人逼着他去上工,他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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