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湘自然知道埃丽诺的话比较冷静客观,因而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此时也不是非要争辩出个谁对谁错来,只不过是想趁着一次散步闲聊的机会,给埃丽诺开拓一下思路而已。
至于会遇到这两位绅士,并让他们参与到了讨论当中来,纯属就是巧合了。
于是,她依旧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抛出了第三个讨论话题。
“那咱们再来分析一下这个假设中牵涉到的第三人,就是那位绅士爱慕的……好吧,鉴于男女之间的社会地位不同,我暂且选择缩小我的假设范围,把这件事中的中心人物设定为一位不幸的绅士。”
说着话,四人已经走到了小山丘的顶部,慢慢饶了一圈后,又默契地原路返回。
“被绅士新爱慕上的那位女士,在这个假设事件中又会处于何种境况呢?”
莱斯特飞快说道:“她当然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呀。”
裴湘摇了摇头,疑惑道: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如果她是一位聪慧敏感的女士,真的会感受不到一位绅士的热烈爱慕吗?好吧,假设那位绅士把内心感情压抑得并不是那么成功,他多多少少地表露出了一点若即若离的深情,那么,那位被爱慕的女士,会不会因为这份情谊而动心呢?
“注意,她可不知道这位绅士已经有了未婚妻,她只当他是一位条件不错的追求者,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因为对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火热情谊,被鼓励得同样动了心。
“但是,她等呀等,期间经历了种种甜蜜酸涩的心路历程,最后却得知,原来对方早有婚约。那么,这位被爱慕被变相鼓励的女士岂不是很委屈?”
莱斯特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其实玛丽安小姐的这种假设并不是毫无现实根据的,伦敦城里确实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止是一件两件。因为人们很容易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许诺,之后就很快后悔了,唉,弄来弄去就是一团乱麻。
“可要我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感情如此,人心如此,历来都不能做到完美无缺的,就看是处于哪种立场了,亲友们总是愿意替自己一方的人辩白的。”
对于莱斯特的发言,埃丽诺有些诧异。因为她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热情爽朗的绅士会说出如此冷静的话。
裴湘倒是没有感到吃惊。
她和莱斯特·西塞尔一直有信件交流,所以非常清楚,这人在某些方面,其实是相当现实而理智的。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奥德里奇开口道:
“从根源上来讲,那位绅士为什么要轻易订婚许下承诺?既然已经把人放在心里了,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变心?变心之后,就该讲清楚,放对方自由,给出足够的补偿。”
莱斯特叹道:“奥德里奇,你太过于理想化了,也太骄傲了,我们都是凡人,满身缺点,谁能不犯错呢?谁能不被诱惑呢?”
埃丽诺轻轻颔首:“玛丽安之前有过一生只谈一次感情的想法,我就一直担心她会遭到现实的打击。世事多变,哪能一下子就遇到正正好好的人,我们应当学会在体谅和妥协中前行。”
奥德里奇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恢复了淡漠。他并不是那种轻易改变观点的人,也不太喜欢去说服他人,于是便不再继续说话。
裴湘又和莱斯特、埃丽诺交谈了几句,四人很快就返回到了山坡之下。
在岔路口,裴湘和埃丽诺要去拜访彼得牧师,就和两位绅士道了别。
望着渐渐走远的两道曼妙身影,莱斯特捅了捅奥德里奇,挤眉弄眼地笑了两声。
奥德里奇面无表情地往旁边挪了半步。
莱斯特牛皮糖一样地凑了上去,用一种“发现了你的大秘密”的语气低声说道:
“嘿,奥德里奇,我发现你的小心思了,你对玛丽安小姐有特别的好感。”
奥德里奇没有马上否认,也没有立刻承认,他只是沉默着摸了摸手杖上的家徽纹路。
莱斯特也觉得好友和玛丽安小姐没有长远发展的可能性,所以只是调侃了几句,之后就换了一个话题。
“奥德里奇,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那种极端冷静理智的人物,对待婚姻感情这种事,根本没有多少浪漫幻想。到了合适的时候,你会和一位家世相当的淑女组建家庭,生下一个继承人,然后安安稳稳、波澜不惊地度过一生。”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当然是你今天的表现,”莱斯特一扬眉,微微提高了声音,“我从你的话里发觉了一些事情,奥德里奇。我说不上是好是坏,你,嗯,似乎在期望一段非常纯粹炽烈的感情?这就是你至今一直单身的原因吗?”
奥德里奇并不太同意莱斯特的说法,他认真思索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说道:
“我并没有过特别的期待。但是,我也不想随便做出一些决定,最起码,我的婚事就绝对不会听从德维尔伯爵的安排。我只要我想要的,而不是别人需要的。”
莱斯特叹息道:“你当然有这个底气,我就不行了。说实话,我对卡纳勒托家的那位骄纵小姐真是没有悸动感觉,她大概也不满意我。可是我父亲和她父亲都有联姻的意向,我们就不得不妥协了。”
奥德里奇忽然问道:“如果你的婚事定下来了,你要怎么安排那个丽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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