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昊很快察觉了,问她:“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
祁昊忽然问:“我陪吉吉骑车那会儿,你跟爸爸在聊什么?”
吴笛陡然回神,慌张了一下,掩饰道:“就随便聊聊……爸爸说,吉吉越来越像你了,连性格都一样。”
祁昊笑起来,“我的女儿,能不像我么?”
吴笛听着他愉悦的笑声,歉疚感再次从心里突涌而出,无论她找多少正当理由来支持自己刚才的行为,她依然骗不了自己,她“背叛”了祁昊。
祁昊又说了句什么,见吴笛不应,便扭头朝她看过来,瞥见一张略含仓惶的脸,他微微蹙眉,“你到底琢磨什么呢?魂都跑没影了。”
吴笛深吸了口气,勒令自己停止胡思乱想,箭已射出,不可能收回,再自责也无济于事,只会更加心烦意乱,眼下她最需要的是沉着耐心,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
“呃,最近……其实就是这几天,部门里有个小姑娘要走了……”吴笛找了个话题搪塞,“是因为我走的,为这事晓琳都跟我翻脸了。”
祁昊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怎么是因为你走的?”
吴笛就把杨慧告密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祁昊听完不以为然,“既然都解决了,你还愁什么?”
“可晓琳不理解我,这两天一直避着我,都不肯和我说话了。”
为这事吴笛也确实心忧,她不愿失去晓琳这员干将,但晓琳眼里容不下沙子,杨慧又是她最得力亲近的下属,走得如此委屈且不甘,晓琳怎能不为她鸣不平?
祁昊说:“你不能什么都要,既要结果符合你心意,还要别人兴高采烈接受你的决定,天下哪有这种好事?这点上你真不如童璐纯粹。”
“那你认为我让她走是对还是错?”
话刚问出口吴笛就后悔了,她和祁昊在工作理念上很少有观点一致的时候,这么问他简直是讨打。
难得祁昊没有跟她杠,想了想说:“对错是相对的,照你真实的想法去做,人首先得对得起自己。”
吴笛怔着,细细琢磨了会儿,心头豁然开朗,可不就是这样么!达到目的最重要,此外不该奢求太多,人心贪婪是烦恼之源。
祁昊这番话的安慰作用还远不止此,吴笛先前因为隐瞒他的愧疚也淡了不少,心神安稳下来后,她感觉自己又活了,忍不住伸长脖子凑到祁昊面前,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祁昊失笑,“这么快就有感觉了?”
“是向你表达谢意,难得你这么通情达理安慰我!”
“我还没说完。”
“嗯,你继续。”
“照自己的想法做需要两个前提,第一,在你的能力范围内,第二,想清楚后果,别做的时候爽,等人家找上门来就怂了。”
吴笛嘟哝,“说得好像干坏事一样。”
祁昊坏笑,“一个道理。”
吴笛不理他,扭头朝窗外看,忽然诧异,“这不是回家的路吧,你要去哪儿?”
祁昊这才揭开谜底,“今天不回家,咱们住外面,重温一下蜜月的感觉。”
房间订在凯跃酒店,位于 32 楼的顶层套房。办完入住后祁昊拉吴笛先去行政酒廊小酌。
酒廊里人不多,弥漫着一种懒散温吞的气息,靠窗有张桌子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插着比邻桌昂贵数倍的鲜花,桌布上摆了两套玻璃酒具和简单的餐具。服务生领着两人径直走到这张桌子前。
吴笛问祁昊,“这里也是你预订的?”
“我让小秦安排的。”落座前祁昊倾身朝吴笛低语,“今晚咱俩的幸福全在小秦手里攥着呢!”
吴笛笑着白了他一眼。
服务生询问祁昊喝什么酒,吴笛趁他们商量时,转头打量室内,对面角落有人在弹钢琴,旁边站着一名小提琴手,吴笛视线扫过去时,恰逢那提琴手摆好架势开始演奏,吴笛听了片刻,感觉风格像勃拉姆斯,但具体乐曲名想不起来了。
等服务生离开,吴笛问祁昊,“你点了什么?”
“香槟,低度酒,喝一点放松一下我们就走。”
吴笛点头表示满意,她没问牌子,问了也记不住。
“我不记得行政酒廊还有这种节目……不会又是你安排的吧?”她指指对面的演奏者。
祁昊笑道:“我也不知道,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他们,是不是一位叫秦语冰的女士让他们过来表演的。”
“我才不去呢!特别傻,还破坏气氛。”
两人说笑了会儿,酒送上来,附两道配菜,吴笛面前还比祁昊多了一客甜点。
“栗子粉蛋糕。”祁昊解释,“在家没吃到满意的,今天是结婚纪念日,怎么也得满足你。”
吴笛抿唇笑,“谢谢!”
开香槟时,作为背景音乐存在的琴声忽然从婉转的古典乐切换成《爱你在心口难开》,在钢琴的伴奏下,小提琴模拟成歌声,二者一唱一和,拨弄出欢快的喜庆气氛。
祁昊举杯,“八周年快乐!”
吴笛笑着与他碰杯。
放下酒杯时,祁昊说:“听来听去还是这首最好。”
“好在哪里?”
“没心没肺,可以没有烦恼地去喜欢一个人。”
吴笛笑道:“可这首歌的名字叫《爱你在心口难开》,应该是有满肚子烦恼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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