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杏得到了片刻的自由。
他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便离开了茶室。他现在不打算去找少明堑,唯恐火上浇油,便想着先去地牢看看真白檀。
真白檀明明得到了“天女的眼泪”,却仍然逆来顺受,知道少明堑对自己存了杀心还不逃离或者反抗……?这一点儿也不合常理。
池杏不觉得真白檀会在地牢里乖乖呆着,他必须亲自去一趟查看虚实。
说干就干,池杏离开茶室后找到了僵尸管家,提出要去看看真白檀:“我想看看他老不老实,免得伤了主人。”
——这是真话。
不过,池杏还是担心僵尸管家会拒绝。
僵尸管家却只是看了池杏一眼,就说:“你所担心的和我所担心的事情是一样的。”
对于僵尸管家的爽快,池杏是非常诧异的:“这……就答应了?”
“我想不到阻拦你的理由。”僵尸管家回答。
池杏实在狐疑得很,忍不住说:“一开始我当‘狗子’的时候,您还不允许我和主人一桌吃饭呢?”
僵尸管家回答:“因为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阿荣。”
池杏更觉得奇怪:“我假扮阿荣,形迹可疑,你倒放心我?”
僵尸管家说:“是。”
池杏反而噎住了。
僵尸管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领着池杏往地牢走。
庄园的地牢位于地下,灯光十分昏暗,到了地牢门前,僵尸管家举着蜡烛,将门打开:“主人不允许他人进入,所以,我也不便入内。您请进吧。”
“主人不允许他人进入?”池杏愣了愣,“那你还让我进去呢?”
僵尸管家答:“你不是人。”
“……”好吧,我是狗。
池杏大步走进了地牢里。
地牢无灯,蜡烛也没有点上。但黑暗对于池杏而言从来不是一个问题。作为犬科,在黑暗之中看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更别提,还有灵敏的嗅觉帮助他探路。
地牢复杂的气味之中掺杂着一股熟悉的味道让池杏怔愣了一瞬:“这是……”
他循着气味快步走到一扇门面前。
门没有用铁索锁上,只是用一道妖力烙了门把。
这道妖力不算很强,池杏锤了两下就把门锤开了。
推门而入之后,映入池杏眼帘的是一幅令人震惊的景象。
房间装置得十分眼熟——是明家大宅的风格。天鹅绒帘子犹如银河一样垂坠在华丽典雅的波斯地毯上,欧式胡桃木家具放置整齐。一个穿着美丽长裙的贵妇人被束缚在餐凳上,大张的嘴巴里全是鲜血——是她所有的牙齿都被打落了。
她惊惶地看向门口,像是怕鬼一样瑟缩,但当她看到来者是池杏的时候,露出了吃惊又期待的表情,嘴巴嘶哑地发出含混的声调,仔细听来,是声嘶力竭的“救我”“救我”“救我”——
池杏脚下一软:“花斑夫人?是你吗,花斑夫人?”
花斑夫人双目泪垂,点头如捣蒜:是我……救我……
池杏走到花斑夫人身边,看到她漂亮的裙子上已是血迹斑斑,不仅是牙齿被打落了,仔细看来,她那双做了精致美甲的手也是血淋淋的——指甲也被拔了。
池杏大骇,扭头看四周,见花斑夫人面前摆着一张餐桌,桌子上放着餐盘碗碟,上面还有稀碎的食物残渣。
池杏的脑子从混乱中找到了一丝线索——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白明堑曾经说过,还是幼崽的少明堑因为不遵守餐桌礼仪、叛逆暴躁,被花斑夫人活拔爪牙,绑在餐凳上用皮鞭抽打……
这……
这不就是现在花斑夫人的处境吗?
“你……”池杏一时也是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想了半天,还是给花斑夫人注入妖力。
得到妖力的花斑夫人身体迅速康复,牙齿和指甲很快就长出来了。尽管身上还是血迹斑斑,但看起来是没那么狼狈,也能正常说话了。
花斑夫人热泪盈眶:“池杏,你快救我出去……明堑疯了!”
池杏却说:“你也知道他疯了,我也不敢惹他啊……我要是偷偷把你放了,他不折腾死我才怪呢。”
“………………”花斑夫人噎了一下,双眼闪过绝望,眼泪簌簌地掉下来,“那就让我一天天的被折磨死吗?那你不如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
池杏安慰道:“夫人,不要动不动死不死的。你好歹是一个大妖,被拔牙拔爪要不了命的。”
花斑夫人对池杏本来就看不上眼的,现在听到他这样言语,火气也上来,恼道:“要不了命?那你怎么不来试试?”
“我是没试过,但是明堑当年还那么小,不也一样过来了?”池杏不冷不热地说,“明堑现在爪牙还那么锋利,说不定是因为多拔一下能促进新陈代谢……”虽然挺同情花斑夫人现在的惨状,但池杏不由得联想到明堑童年的不幸,就没法给花斑夫人好脸色。
花斑夫人脸色一白,半晌说:“我算是明白了,你跟他是一伙的,你也是来折磨我的。”
“我没这闲功夫。”池杏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只说,“但是你老老实实跟我说说话,我可以帮你吹吹枕边风。”
花斑夫人心情复杂,半晌盯着池杏说:“你想知道什么?”
池杏问:“你是什么时候被抓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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