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月没做声。
“姐,我也爱你。”梁巳为了回报她隐藏的爱意,说:“我一直都爱你,也爱爸妈。”
“你话可真多。”梁明月说她。
梁巳不管她的口是心非,趴桌上看她,开心地说:“我能感受到你也爱我,只是你的爱别别扭扭……有一点点变形……不对,是畸形。”
“爸也是。前几天带他去医院,出来他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其实他就是买给我吃的,但他偏说要换零钱交停车费。”梁巳叨叨,“明明你们可以说: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这样的话我就会更开心。但你们偏要绕啊绕。像我这种生性敏感的人才能及时捕捉到你们的爱意,换个性子大咧的,她可能一辈子都感受不到。”
“爱就是爱,为什么非要隐藏呢?就像你说想吃锡伯大饼,我惦记你今晚值大夜,我就刻意给你做,我也会毫不隐藏地告诉你。我说出来是想要你开心一些,这个世界上有人爱着你,惦记着你。”
“你们看似很强大,可我觉得你们一点都不勇敢,至少没我勇敢。”
“前两天爸给我买糖葫芦我就很难过,其实我是特别开心的,可想到我都这么大了,还要为爸的一串糖葫芦感到开心,所以才更难过。”梁巳继续说:“我们是家人,是最该说出爱意的人,可我们好像都对着干似的,藏着掖着,生怕对方知道了太开心。”
“我最早说爱你和抱你的时候也害羞,也难为情,也会起鸡皮疙瘩呀。可是我一想到你听了会开心,我就努力克服那些,尽量坦坦诚诚地告诉你。你听了我的话难道不开心吗?”
“我没有要你说爱我,我是不想你扭曲地表达爱意。昨晚上明明是你买给我的栗子蛋糕,我捧着蛋糕开开心心地找你道谢。”梁巳学着她的表情和语气,“这是买给狗的!”
……
“你这一句话,除了白花了蛋糕钱,还让我心里膈应你。也就是说——你花钱买了个膈应。”梁巳帮她理逻辑,“你就说,你蛋糕是不是买给我,想让我开心的?”
“……每个人表达方式不同,谁都跟你一样,感情那么充沛?”梁明月无力地辩解。
“这不是表达方式的问题……是你扭曲……中国多少家庭矛盾甚至是悲剧、都是因为不懂表达和沟通。”
梁巳跟她掰扯,“你昨晚给我买蛋糕的时候,心情肯定不错,想着,我亲爱的妹妹爱吃栗子蛋糕,给她买一块回去吧!让她开心开心!买完后你肯定接了个败心情的电话,或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我去找你道谢的时候,你就把气撒我身上,说是买给狗的!”
……
梁明月看她妹妹在那儿张牙舞爪地比划,心里瞬间软塌塌的。梁巳分析得没错,她确实接了个败心情的电话。
梁巳说完,哼了声,“我没猜错吧!”
“嗯,没错。”梁明月打发她,柔柔地说:“太晚了,回去吧。”
“那你以后会对我好好说话吗?”梁巳追问。
“嗯。”梁明月含糊地应声。
“嗯是啥意思?”
“你快回去吧。”
“你看你又快烦了……”
“好,我会对你好好说话。”
“……嘿嘿。”梁巳扑过去抱了她一下,“姐,我爱你。”
……
梁明月同她一起下楼,见她车离开,才转身去了车间。遇到被冻得呲牙咧嘴的周全,还打趣他了两句。
周全更是哆嗦,大白天见鬼了似的跑回宿舍。刚躺回暖和的被窝,接到梁明月电话,说职工停车棚门口有一大滩水,让他安排人给及时清理了。
周全挂完电话嘟囔了两句,明明他是管车间的,老被安排干些杂七杂八的活。接着就打了个电话安排人清理,否则夜里上冻,明儿职工的电瓶车不好出来。
——
隔天早起梁巳收到条微信,李天水凌晨五点发的,临时有事要去新疆,回头细说。梁巳把信息完完整整看了三遍,想回拨过去,怕他这会正忙赶早班机,忍下了。
心神不宁地忙了一个上午,心里各种猜测,是不是李天云又闯祸了?果然,傍晚前周全慌慌张张地找她,说天塌了,新疆的展厅被封了,李天云害了人,前几天就被警察带走了。
跟做白日梦似的,梁巳晕乎乎地问:“害了人?”
“听说展厅死人了……”
“谁说的?”
“展厅里有个毛孩,是李家门里亲戚,这话是他爸出来说的。”
梁巳捂住心口,安慰自己冷静,找个地方坐下,准备拿出手机打给李天水,倒先接了梁明月电话,说让她管好工厂,她订了晚上去乌鲁木齐的机票。
周全听见梁明月说要去新疆,心里也是一腾,这俩月陆续发过去了那么那么多货……他见梁巳脸色不好看,把嘴边的话都咽回去,只说句,“小李这是咋回事,咋就这么不顺……”
“周主任——周主任——”
“这儿呢!马上回去!”周全应声,拍拍梁巳的肩,一路小跑回了车间。
宋克明要梁巳去车间时,梁巳感觉双腿软绵绵的,整个人像失去了重心。宋克明催她,她努力缓过神,刚抬脚……就被地面上的冰给撂倒,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宋克明见状把她搀起来,看她无大碍,面无表情地找了把铁锨,把地上的冰铲干净。接着看一眼赶过来的保安队长,什么也没说,引着梁巳去了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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