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母托着腰,看他们一圈人落座,说着:“不行让你明月姐问问,也调你去个绩效好的营业点……”
“算了,我才懒得挪窝。地方银行绩效再好也是地方银行,跟四大行比不了。你们卫浴厂的里开户行,哪个不是四大行?”
梁巳抓了把筷子过来分,“因为镇里的银行只有农行,相对方便嘛。”
“我有个同学费好大劲去了中行,那逼格是真高。”霏霏羡慕地说。
“中行很好么?我一个朋友的妹妹去年很轻松地考了进去,不过才做两个月就辞职了,她说没意思。”
“在银行系统里中行已经很好了!”霏霏举例说明,“如果你去相亲,说在一个地方银行工作体面,还是在中国银行体面?至少在咱们这十八线县城,除了公务员,还就说四大行最体面。”
“要不你去考个公务员……”
“我不考。我听见烤红薯都烦,更别说考公务员了。”
“让你跟着你明月姐去工厂,你不去。让你考公务员你嫌吃苦。那就别眼高手低。”梁母说她一通。
梁父插话,“现在不比早些年,你小幺姐那时候托个关系还能去单位,现在不行了,逢进必考。”
“现在也一样啊姑父!”霏霏说:“现在不止拼关系,而是拼谁的关系更硬。没关系就去穷乡僻壤的网点,关系硬就去绩效好的网点。”
“银行哪会去穷乡僻壤?”梁父说。
“农村信用社可不就在农村。”
“吃饭吧吃饭吧。”梁母催她。
“妈,要不我给你拿双筷子,你站这儿吃?”梁巳看她托着腰来回转。
“行行,让你妈站这儿吃吧。”梁父接话。
梁巳拿了碗筷过来,霏霏夹了鸡腿放她碗里,“姑姑,你吃个鸡腿。”
“我吃不了。我随便吃两口清淡的就行。”
霏霏又把鸡腿夹给梁父,“姑父,你吃。”接着又亲昵道:“我托同事在国外给你们带了几盒钙片,过两天就给你们拿过来。”
周全像个隐形人似的,从进门就没怎么说话,也不跟梁母照脸,只顾埋头吃饭。梁父找他聊了几句,也是工厂里的事。
梁母就不搭理周全,不是跟霏霏说话,就是跟梁巳说话。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一个远房堂亲家里,说他儿子都准备结婚了,临头女方反悔了。
“当初男方承诺的婚前买房,一直没钱买,女方就不愿了。”梁母说。
“活该,没钱买他干嘛要承诺?往严重了说这是骗婚!”霏霏问。
“事儿很复杂,也不能这么简单理解。”梁父搭话,“你们这堂哥都三十五了,家底薄,外面谈不了,家里又上门说亲的少。好不容易谈了一个,就跟女方承诺婚前会买房。”
“昨儿打电话来借钱,说先想法付个首付。救急不救穷嘛,我就答应借给他两万,不过也没指望还了。”
“男人都三十五了还没能力买房,那嫁过去干什么?”霏霏撇嘴,“要我我也不嫁。男人三十不发四十不富,这辈子基本没指望了。”
“哟哟哟……看你说买房就跟个买糖豆似的。”梁父打趣她,“农村大部分的人都要掏空家底才能交个首付。”
“姑父我跟你说,男人要三四十岁都还没出息,那他这一辈子就完了。以为哄着骗着把老婆娶了,回头不是离婚就是跑……”
“吃饭吧!”梁母斥责她。随后放了筷子,没心情吃。
吃就吃,霏霏悠然自得地吃,没再说。
梁巳看周全,他嬉皮笑脸地问梁父要酒喝,被梁母说了一顿。
梁巳感觉心累,一顿饭吃的暗潮涌动。霏霏有心事,话不直说,非绕几个弯儿。他们父女也隔阂深,哪怕她看不惯霏霏故意这么办周全难看,她也不好插嘴别人的家务事。
餐桌上静了会儿,周全找话,说这两天都看见李天水往隔壁工厂跑。他以为李天水是想跟对方合作,过去一打听,说是隔壁欠他钱,赖着不想还。借着这件事,他犹豫着说:“现在小姑娘谈对象也不能光看条件。人品啥时候都是首要的。镇里有钱人也不少,可在外面胡乱来和赖账户也不少。”
“小幺儿是跟蒋家没成我才说,前俩月我还看见蒋劲领个小姑娘去吃饭。”
“他早就跟小幺姐分了,领个姑娘出去吃饭咋了?”霏霏没好气地回他。
周全嗫嗫嚅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梁母心烦,朝着霏霏说:“好好吃饭啊,不想吃都出去。”
梁父岔话,“那李天水把钱要回来了吗?”
“没有。不过闹僵了。今儿傍晚听说要不是被拉着都差点动手。”周全抓住这个话题,同梁父聊,“隔壁厂以前不是想转型做酒,后来没成,就压了几百箱在仓库。他们仗着兄弟多,不想还李家钱,想把这酒都抵给他。”
“这家人怪孬。”梁父问:“他们家弟兄有五六个吧?”
“弟兄……六个吧?老大五十岁,老幺跟李天云一般大。但名声一个比一个孬。”周全说。
“上辈人的想法还是有几分理,家里儿子多不受欺负。”梁父感慨。
“可不是。像李家老大我跟他打过几回交道,没老二那么浮躁。”周全说:“隔壁厂就是仗着自家弟兄多,欺负李家只有个寡母跟大儿子在镇上。敢换个厉害的主,你看他们还不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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