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巳听不见,选择性耳聋,去了前面摊位买菜。她买菜也是个好手,这两年也慢慢学了点厨艺。
李天水看向埋头选菜,一副贤妻良母的梁巳,眼光特别特别地温柔。他拎着鱼过去,梁巳让他闻荆芥,稀罕地说:“我以为只有咱们老家才有荆芥。”
“这味比咱们老家更冲。”李天水闻着说。
“我从前吃不惯。现在也能吃点。”梁巳挑着荆芥说:“我妈凉拌黄瓜爱放这个,我爸吃鸡蛋捞面爱吃这个。”
“我鸡蛋捞面也爱放荆芥。”李天水附和。
“那你跟我爸有话唠。”梁巳吐糟,“不放荆芥和蒜汁,鸡蛋捞面他不吃。我快烦死蒜汁了,吃完嘴里都是味儿。”
“漱漱口嘛,吃片口香糖就行。”李天水帮她挑荆芥,随后又说了句,“我拌黄瓜也爱放荆芥。”
“那你跟我妈也有话唠。”梁巳如他意。
李天水很开心,“你爸妈对我印象超好,我们曾经坐在一个桌上吃过喜酒。他们夸我懂事,夸我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夸我有将相之气。”
“啥时候的事?”
李天水想了想,“我十二三岁的时候。”
梁巳要笑死了,问他,“你没听出来这是我妈的客套话?”
李天水不管,他就当真心话听。
梁巳掰正他脸,认真道:“确实有帝王将相之气。”
……
出来市场经过一个承重柱,上面贴了张马云被 P 成一个财神爷的海报。梁巳要拉他过来,合一个影,沾沾福气。
李天水不合,他蹲在一个花农摊位前、挑着一大捧粉色的花。梁巳蹲他身边说:“家里没花瓶。”
他顺势又在一个摊位上,买了个玻璃花瓶,是可俗气可俗气的那种,十块钱一个。梁巳直摇头,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李天水可喜欢了,说俗到极致就是雅。而且公寓是他们租的,又不是自己家,买太贵的也拎不走。
梁巳说他眼光太挫,已经挫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人家很骄傲,怀里抱着花瓶,手指头上勾着菜,对她的打击充耳不闻。
一个农贸市场俩人逛了一个钟,梁巳催他,说九点半了,他该上班了。他事愁,说不急,先上个厕所。
梁巳坐在路边等他,脚下一地的柴米油盐。半天人神神秘秘的回来,从背后拿出超大一包橡皮圈,说——超便宜,一块钱俩,跟她在精品店二块钱一个的一毛一样。怕她不信,还扯开一个要她看。
梁巳笑疯了,蹲在地上不走了。
李天水正好去厕所,看见一个奶奶摆个小摊卖梳子发夹橡皮圈等零碎物,他问了价格,索性把所有橡皮圈都买了。
一共三四百个,一天丢一个,够她丢一年。
他们相处了这么些天,梁巳每天必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的橡皮圈呢?
回去的路上李天水拎着所有菜,梁巳怀里抱着花瓶和粉色的花,耳朵上别了一片荆芥叶,俩人聊着荆芥都有哪种做法,哪种做法最好吃、最能保留它的原味儿。
梁巳说他们家门口种的都有,夏夜别两片在耳朵上,可以驱虫防蚊,跟薄荷叶一个作用。
李天水把她送回公寓就去上班了,梁巳把公寓整理了一下,准备择菜,等他回来煮午饭。正哼着歌忙着,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梁明月打来的,说梁母在浴室摔伤了,尾骨骨裂,要她买票立刻回来。
梁巳的心彻底落下了。从早上起来,她右眼皮就一直跳,她预感就要有事发生。她先打电话给李天水,然后开始收拾行李。李天水回来问她怎么走,她说火车太慢,想订机票。
“你能坐飞机?”李天水问。
“试试吧,克服一下就行了。”梁巳说:“火车没票,二来也慢。”
李天水坐下查机票,最近的一班在晚上九点,他说:“我送你回去,明天坐最早的一班来。”
“行。”梁巳坐他身边,给他报身份证号。
“需要动手术吗?”李天水问。
“医生说不用,让卧床休息三个月。”梁巳说:“昨天晚上就摔了,我姐在上海出差,我爸也没和我们提,今天做完检查才说不是特别严重,就是要慢慢修养。”
“那就好。”李天水说了句。
“我姐整天忙得不着家,家里以前有个阿姨,我妈嫌阿姨住家不舒坦,也就没再让人来。”
“你平常照顾家人多一些?”李天水给她收拾行李。
“基本我照顾。”梁巳叠着衣服说:“我爸这几年身体也不行,衰老得厉害。”
“你爸有六十五?”
梁巳算了算,“都快七十五了。”
李天水吃惊,“蛮大的。”
“他领养我姐的时候都小四十了。听说医院查出来我妈不会生,他们俩都不打算要孩子了,后来人到中年嘛,觉得身边没个孩子不行,所以前后领养了我们。”
“那领养你的时候都五十了?”
“差不多。好像嫌家里一个孩子孤单,然后又领养了我。”梁巳说完催他,“你先去工作吧,反正我们是晚上的机票。”
“不急,我先把午饭做了。”李天水挽着袖子去厨房。
梁巳收拾好,过来帮他,悄悄八卦道:“据说我爸经不起我奶奶念叨,他在外面生了个,好像生下来没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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