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助理赶在最后一个回来，他收起雨伞，衣服湿了大半。等抖干净头发的水，又喝了几口饮料补充体能，才开口：C1规划出来的那块地现在暂时过不得，被人堵了，我们出现也只会遭受牵连。
    其他同事纷纷问：怎么回事啊？就差那一C1的地了，早点完工早点回家洗个热水澡。
    秦助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说，这边的施工方跟他们公司没有合作关系，由甲方自己找来的。堵在规划地的一群工人全部罢工拉起横幅，凡是靠近的都被他们当成施工方拦截刁难。
    秦助理总结：只能等施工方派人过来处理，我刚过去远远看了一眼，整条路满满当当都是人头，还有人嚷着叫记者来曝光。
    这都啥跟啥，别人惹事，耽误咱们工作进度跟着遭殃。
    施工方单位我略有耳闻，他们做过几个挺大的项目，不可能没钱啊，曾经也没闹出这种事，难道换了老板？
    老板有钱，底层没钱呗。
    那咱们是留是走？
    再等等吧，跑一趟过来坐车坐得屁股疼，本来就今天一次性的工作。
    黎空回复顾桥：工作遇到一点问题，晚些时候再回。
    顾桥人都快到小区了，瞥见手机最新的微信消息，抿抿嘴：我自己在家好无聊，你给我个定位吧。
    K：这边远，下雨不便过来。
    小娇娇：地址给我。
    顾桥决定的事一向说一不二，黎空把地址定位分享，隔了两个区，雨天路况不好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还得再多耽误半小时。
    顾桥抬头问司机去不去新地址，司机看路况天气和时间段要加钱，顾桥一口答应，于是车到小区门口又拐了个道，载着顾桥驶进雨雾中。
    两个小时后，顾桥到了目的地撑伞下车，雨水顺着风一飘，斜斜落进伞内。在他下车的周围，停有几辆黑色的轿车，车周围留了个黑衣人原地看守。
    顾桥脚步一顿，和那名抽烟的黑衣人对了个眼神。
    黑衣人嘿地笑了一声，朝顾桥走近给他塞了根烟：小乔美人，又见到你啦。
    顾桥默不作声：是有几年没见。
    黑衣人说：你现在快自由啦，混得不错。不过早几年你听利爷的建议跟在这边发展的话，那年都能把钱还光了，利爷挣了大钱。
    顾桥笑笑：人各有志。
    黑衣人吸了口烟，顾桥偏过脸：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黑衣人摆摆手，顾桥走到黎空的实时定位，很快找到他。
    周围的同事看顾桥来了，接二连三抛了几个只可意会的眼神：恋爱真好哦。
    顾桥过去牵住黎空的手：天都黑了，还要留这边？
    黎空说：现在到规划地试着能不能进去，实在没办法明天再跑一趟。
    顾桥：我跟你们一起，不介意吧？
    同事热情开口：实地勘察，带个别家属问题不大，说着，给顾桥递来一个安全帽，配合工作，戴一会儿吧。
    黎空替顾桥把安全帽细心戴好，一群人冒雨朝C1的规划地方向走。
    路边的灯已经打开，雨天衬着灰蒙蒙的夜色透出几分凄迷感，路面泥泞，顾桥走几步都要看一眼脚边的泥坑避开。
    被人堵了半天的路口还坐着一大伙工人，黎空几人站定，远远听到隐约争吵的声音。
    顾桥听了个大概，秦助理憋着气说：他们还没肯走，咱们过去吗？
    好像有人发现咱们了。
    他们全部往我们这边跑过来了
    眨眼间，一群满身泥水的工人把他们纷纷围起来，问他们跟项目公司是不是一伙的。
    秦助理好心解释，解释完人家一听更不乐意：那你们别想进，我们就让他们开不了工！
    秦助理和同事们面面相觑，眼看着他们不方便脱身，一动就被吼，顾桥掏了掏被吼得嗡嗡响地耳朵，余光扫见从临时搭建的办公楼上走下来的黑衣男子，他从人群钻出，在被工人抓到前躲到黑衣男子身后：帮个忙。
    顾桥说：利爷来帮他们讨债的是不是？
    黎空到了顾桥身边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很重：娇娇，别乱跑。
    顾桥朝他笑笑：没事的。
    身后出来的一帮人气场跟几十年代有名的黑衣打手一样，顾桥看到为首的寸头男人，轻声对黎空说：我有办法。
    他朝黎空眨了一下眼睛，一帮黑衣男子停在他面前，寸头男人看着他和黎空，顾桥出声：利爷。
    黎空紧了紧手指，捏得顾桥腕子疼。
    顾桥脸上笑意不改：我们今天过来有点正事，刚好被他们堵着寸步难行，我知道没有利爷讨不回的债，您一句话的事，能不能给我们行个方便？
    利爷目光不动，似乎在审视顾桥。
    黎空神色冷清，语气从容：你好。
    利爷看向黎空，顾桥笑容未褪：这是黎空，我男朋友。
    利爷点头：人还不错。
    说完就走，顾桥吐了口气：叫他们过来吧，这帮堵路的工人一会儿就离开了。
    以利爷为首的黑衣人走向那群工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人群渐渐散开。
    同事们陆续进入规划地，秦助理默默开口：这是什么，现实版无间道？
    直到把规划的最后一块地勘查完，黎空专注不语的姿态让顾桥看得颇感兴趣。回到小区后，顾桥在门外忽然抱住黎空，脸凑到黎空面前，狐狸眼弯得像两道月：哥，你在吃醋。
    黎空任由顾桥抱着自己，清冷的面色微微闪过几分无奈:难道不可以吗?
    顾桥但笑不语，黎空哑声：你白天还说想跟我做，晚上就笑着跟其他男人说话。
    顾桥的过去属于黎空的未知领域，只要顾桥不说，他不会去查，只是被瞒着突然冒出来一个顾桥熟络，看起来又挺有气势的男子，黎空内心滋生的妒意让他无法用理智成熟来平复。
    顾桥笑眯眯地：吃醋就吃醋啊，你别不说话。我跟利爷没任何暧.昧关系。
    黎空目光一闪：娇娇欠他钱？
    顾桥挑眉：干什么，你还想替我赎身啊？
    搂在身后的力气一紧，顾桥说着黎空的力道把对方推进门，一路抱着齐齐落躺进沙发。
    他躺在黎空怀里咬着对方的耳朵没松口，过了片刻，手一伸，拿起矮桌上的烟条，抽出一根细细的点燃。
    烟雾弥漫，隔着朦胧的白雾，暧昧和冷漠看不分明。
    顾桥捏住黎空的下巴，呵着烟雾吻了上去。
    分开的唇牵出一丝缭绕的白气，顾桥枕在黎空的肩膀安静吸了会儿烟。
    娇娇，黎空的声音有点无措，指腹蹭在顾桥眼角轻轻滑动，别哭。
    顾桥笑了声：你搞错了，我在笑。
    把指尖零星的烟火掐灭，顾桥捧住黎空的脸庞重新吻上去。
    哥，他把淦字落在唇边，我被黎空吞没。
    第四十六章
    黎空慢慢亲吮顾桥的唇，唇瓣饱满柔软，含着淡淡的尼古丁的气息，就像一枚熟透出汁的果肉忽然被污染上与他相违的味道，带着毒性，丝丝缕缕地勾进黎空喉腔。
    他压抑紊乱的呼吸，顾桥躺在黎空怀里按着他的肩膀，微微移开下巴，舔了舔黎空的嘴角。
    不会吸烟？
    黎空深沉的眸光流转，顾桥暗笑，指尖贴在对方的薄唇留恋地轻抚：真是好乖。
    哥，我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耳朵？听不明白他可以给黎空在着重强调的复述一遍。
    湿润的水渍绵细地落在黎空耳后，他握紧掐在顾桥腰上的手，忽然把他整个人都抱着坐起来。
    彼此注视，目光一瞬不瞬，顾桥反问：不想吗？
    他像一条蛇一样攀附着黎空，手臂越出沙发，将剩下的另外一支烟条拿起，放在鼻子面嗅了嗅，也让黎空嗅。
    零星的火苗一闪，烟雾勾绕，顾桥吞吐出清凉薄荷夹着尼古丁的味道，整个人贴在黎空怀里，环上他的脖颈，慢慢将气息喂给对方。
    顾桥环着黎空的手臂微微一动，指尖便按住那上下滑动的喉结，来回轻刮摩挲。
    我教你。
    眼尾挑开欲靡之色的顾桥深深吸了一口烟嘴，扭转身姿，掐着烟，低下脸，黎空微微仰着眼眸，无声默认了他的主导。
    修长的手指抚过火苗周围，沿着发热的过滤嘴棒，停在滤嘴前。顾桥朝黎空吞吐白雾，雾气中只见他越发的低头，牙齿碾过纽扣的声音。
    两人从开发地回来，衣服早就沾了些泥水泥渍，顾桥嫌脏，索性一并都扔在地板。
    他的眼眸盛满恶劣的笑意，手指卡在香烟滤嘴那一处。
    微微使力，顾桥掐了掐海绵，按在海绵头部下压，缓慢挑弄地挤压。
    他用力吸了一嘴，尼古丁的气息诱使着人丧失理智，即使是黎空，此时也凭着晦暗不清的夜色，巧妙地借助顾桥的引导发力，又或者这是个男人无师自通的本能。
    顾桥笑声上下来回地飘忽，咬在黎空耳旁：你好像一只狗。野兽倒不如黎空绅士温柔，即使在这样的时刻，男人仍在想方设法的克制。
    顾桥含着烟嘴，微微吞咽过滤嘴棒。手指再次使力地掐在海绵，用力一挤，他呵着唇，气息急乱，用力一吸。
    香烟，黑夜，美人如蛇，一只听话的忠犬。万籁寂静，顾桥快昏迷在沙发上。
    他推了一下黎空：去把窗户打开通风。
    过分靡香的味道交混着实在令人不得不缩起脚趾，顾桥仰身靠在沙发背椅中，脖颈泛出一片微弱的水光。
    他随手抓出一条毛巾擦了擦，黑暗中只见高大挺拔的身影将透气窗户逐一升高。
    黎空清冷略沉的声音响起：需不需要开灯。
    顾桥摆摆手，想着对方又看不到，懒洋洋放下：这样的好气氛开什么灯
    黎空默然，回到顾桥身边，顿了片刻，把顾桥抱起放到另外一边干净的沙发里。
    顾桥摸出抱枕后的遥控器，顺手将投影仪的开关按下。宽大的墙面浮起画面，顾桥调了会儿，很感兴趣地将下巴搭在膝盖准备观看。
    他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部片子，两年前拍的，为了买它我联系了好几个海外当地的网友，没办法，这里限制了太多，虽然早晚都能看到，不过在片子上线的那一刻看心情是不一样的。
    黎空看了眼屏幕上目前衣服还很严整，纽扣系到最上面一层的男生，亚系乖静的长相。
    黎空扫一眼便转移视线，注视着顾桥听他继续说。
    顾桥开口：小沽继这个片后播出的下一个片子就火了，别看他纯，其实特别会叫，叫得很好听。他火之后的片子我都看完了，最喜欢的还是这一部，就像蓄力发射前压到最底端的那股劲，跟他大火之后拍的相比，多了种味道。
    黎空握住顾桥的手腕，他只想告诉顾桥他对别人的声音没兴趣。
    顾桥吁了一口气：在那个年代，其实国内也有过很辉煌的一段黄金期，他朝黎空狡黠地勾了勾眉，笑嘻嘻地开口，如果当时我没选择离开，说不准我比现在的小沽还火。
    握在手腕的力道改成攥，使劲攥，钻入骨头的疼。
    顾桥唇翘得很高，耸肩：你太用力了。他说，只是开个玩笑，你别用那么严肃的眼神看我，现在这行业没落呢，日薄西山，而且说不准某天就身家不保，有脑子的人都不干。
    黎空把顾桥拉到怀里拥着，掌心与他相扣。
    顾桥说完了话便昏昏欲睡，投影仪上再暧昧旖旎的画面都唤不醒他的瞌睡虫。
    黎空叹息，刚才的顾桥就像一条对他释放情毒的蛇，此刻的顾桥只是一只没有任何防备的羊羔。
    他等顾桥彻底熟睡，去浴室拿了毛巾沾水，慢慢把顾桥从头到脚清理干净，回到卧室后又借小灯的光线，仔细检查顾桥每一寸皮肤。
    黎空做事认真，实际上此刻的他连衣服都没来的及穿上，把顾桥照顾妥当，庆幸自己刚才残留了一点分寸，否则顾桥明天需要早起遮那些青色痕迹。
    翌日早六点，顾桥从床上爬起来，抓狂地低吟几声，去浴室照了照镜子，发现没什么地方需要他修饰后，才眯着眼继续懒懒散散地躲进被子睡回笼觉。
    八点二十黎空敲开顾桥的大门，热气腾腾的早餐和牛奶整齐摆在餐桌，顾桥趿拉着粉色拖鞋从盥洗室出来，倒在黎空肩膀，人家喂一口，他就吃一口。
    顾桥按了按腰，含糊地说：晚点送我到小咩家里接喵喵喵回来。
    他去海城集训时把狗子寄养在白眠阳家里，白眠阳爱做饭，又有时间出门散步，十分的顾家，比他后爹式的散养方式靠谱太多，喵喵喵可亲白眠阳了。
    顾桥小声地抱怨：实在不行我把喵喵喵送给小咩养算了，反正他比我适合养宠物。
    黎空说：你喜欢的话就养。
    顾桥：我觉得我养不好养不好的话为什么要去害它。
    黎空不赞同，用纸巾擦干净顾桥嘴角的奶渍：你给它喂最好的狗粮和罐头，生了病半夜送它去医院接受治疗，娇娇不爱出门，经常与它陪伴彼此，怎么会没养好。
    顾桥噎了一声：谢谢你肯定我啊，还跟着我学会讲歪道理了，当初谁对我说狗需要每天带出门遛，是你。我现在每天都没有时间散步。
    黎空低笑：等每晚回来，娇娇吃完东西我带你和它一起出门走走好不好。
    顾桥若有所思，因为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生活。原本跳到嘴边的一句回家了有时间做爱不好吗，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和黎空比起来，过于的沉溺在肉体的庸俗当中。
    这也是小咩嘴里说的细水长流的日常生活吧，听起来没什么吸引力和诱惑，吃饭散步遛狗，他以前一个人同样能做完。
    不过既然黎空都发出了邀请，顾桥应一下请求似乎觉得也没什么。
    服装公司投放的广告宣传效率十分快，从成品到市场反应，半个月就看到了新人第一期的效果。绥城进入秋季后，四季分明的城市十分容易带动顾客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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