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将目光投向楚南楠,“我才离开一小会儿,姐姐收了新弟子。”
楚南楠偏头不语。她心虚。
乌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种质问的口气说话,暗自猜测,是不是因为她拜两个人为师,楠楠师尊的弟弟觉得姐姐被轻视,所以在责怪她?
乌月小声解释:“我,已经有师门了,所以……”
她的亲师父也是法修,只是五行属土,加之乌月本身天赋不高,亲师父于木灵上并不能很好的为她排忧解惑。
法道难修,天赋占七成,天赋极佳者如楚南楠,躺着也能领悟,睡觉亦是修行。天资愚笨者,如乌月,只能付出与别人十倍百倍的辛苦,领悟却不及别人三五成。
不过乌月身为女主将来自有奇遇,只是还没到那个时候,暂按下不表,只说现在。
现在的乌月,一方面无法背弃亲师父,一方面又实在很想得到纯粹木灵法修的指点,这些复杂的经过和心理,让她说话都没底气。
乌月磕磕绊绊解释了前因后果,谢风遥听懂了,了然“哦”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举目看向漆黑的河面:“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好事,可以同时拜两个人为师,得两个人的传承教诲,还都不用尽孝,你的命真好。”
那可不咋滴,谁让她是女主。楚南楠在心里说。
乌月脸都涨红了,“不是的,我,我……”她我我我了半天,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羞愧低下头,小声的,却坚定承诺:“这段时间,我会好好侍奉楠楠师尊的。”
末了还补充:“而且,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约定。”
言下之意,这事楠楠师尊主动提出,她都没意见,你在这里,以什么立场责问呢?
谢风遥:“呵呵。”
乌月不解,“你笑什么。”
“嘴长在我身上,难道你还不准我笑吗?”谢风遥刺她。
楚南楠这时候不好帮乌月说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他已经生气了。越说,他越会觉得她偏袒乌月,向着乌月。
先由着他发泄吧。
楚南楠偏头不去看任何一个人,将被风吹乱的鬓发别入耳后。
在他们对峙时,不知何时起了风,岸边的柳条被风吹得乱舞,落叶翻卷。浓云遮蔽星月,天色更加暗沉,亭中更是一丝光亮也瞧不见了。
乌月这个名字,还真是不吉利啊,闷了好几天,她一来,便要下雨了。
乌月不明白谢风遥因何不满,也不拿他太当回事,反正又不是拜他为师。她挺直背为自己壮胆:“总之,这段时间,我会好好侍奉楠楠师尊的。”
谢风遥不回,只是定定看着楚南楠,看着她飞舞的长发。
乌月受不了这样的寂静,她起身:“师尊,起风了,夜里恐要下雨,我们早些回去吧。”
谢风遥冷笑。这声师尊真是结结实实把他气到了。
楚南楠终于回头,“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跟阿遥说。”
“可是……”乌月感觉气氛非常不妙,外面刮着大风,亭中却闷得窒息。就像刚刚燃烬的一堆火,火种埋在碳灰下,只等风吹掉浮灰,只等一片枯叶落入其间,便会再次燃起大火。
但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外人,人家姐弟的事,不好掺和,只能点头。走出两步,又停下对楚南楠说:“我先回去,再为师尊来送伞,可以吗,我担心待会儿下雨。”
“不需要。”谢风遥冷冷打断她。
楚南楠又哄了几句,乌月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她离开后,谢风遥依旧站在原地不说话,僵持了大概两刻钟,豆大的雨点落下,噼里啪啦砸在亭瓦树叶,河面上一片碎响。
楚南楠屏住了呼吸。下雨了,她马上就要发魇症了!
心咚咚咚开始狂跳,猛地抬头望去,对上亭中少年恶劣又得逞的笑。
好害怕,又好期待。
雨水汇聚,顺着瓦檐滴成了珠帘,楚南楠半边身子很快就被风雨打湿了,她局促不安坐在那里,神智却异常清明,真是奇怪,她怎么还醒着。
她没有在清醒的时候犯过魇,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时间才会进入状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期待下雨,等它真的到来时,反倒无措。
斜雨扑来,她的发丝和脸颊都沾着雨珠,她还呆呆坐在那里。
谢风遥终于动了,上前将她拉到另一边,有树木遮蔽风吹不到的一边。
“师尊啊。”无奈的一声唤,在这种微妙时刻,奇妙带了纵容的意味,就像责备家里爱捣蛋的猫咪。
他手握住她的胳膊,楚南楠淋雨的胳膊被他掌心烫到,一下有些腿软,站立不稳。她攀附着少年的双臂,屈膝跌在她怀里,很有些投怀送抱的意思。
少年绷直的嘴角忽而弯起,抱着她坐在亭中美人靠上,一面是斑驳掉漆的亭柱,一面是他的胸膛,风雨暂时被隔绝。
雨幕如帘,天地失色,只余这方寸潮热。
感知到潮湿的水汽,楚南楠体内蛊蛇余毒开始发作,体温攀升,血液加速。
她放弃抵抗,拽着他衣襟,偏头凑上去,一下一下啄他的唇,攀上他的腰。这法袍还是她给他买的,穿的时候不觉得麻烦,解的时候恨不得拿剪刀一刀给他喀嚓了。
谢风遥忍笑,长臂舒展,一手撑着柱子,一手搭在椅靠上。他将她困住,圈起来,看她在囚笼中无措地、胡乱地与那繁琐的腰封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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