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武帝收回目光,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他摸了摸被自己放在衣襟中的小花瓣,不由得摇头不过是背影同他的渺渺有些相似罢了
他看向褚燃,战事如何?
这几日都是褚燃和褚煜带兵去同妫族打仗的,至于武帝还是坐在后方等待时机。
出来的都是小喽啰,褚燃一脸不在意,丝毫不将妫族放在眼里,那位妫族的新王、曾经的大皇子乌索那倒是沉得住气,估计是在等陛下你的动静。
等朕?武帝冷笑,他的目光放在了那投石机上,吩咐下去,明日便将投石机和连弩用上,夜里提前设置在城墙上,明早朕领兵出击。
是。褚燃抱拳。
武帝同褚燃准备转身离去,只是在迈步的瞬间,武帝不由得微微一顿,再次看向了那黑发身影消失的方向,直到对上褚燃疑惑的目光,他才彻底转身。
*
军营中律法严明,尤其武帝治国本就严苛,军中自然也是如此,不过到底是一帮行军在外的男子,时间久了难免身体、心里有压力,因此在军营中也专门设有营伎,要么是有罪名的女子、要么是自愿来此女子,零零总总凑够了百十来号人,皆是被安置在了另一处营帐中,为的就是给军中的士兵做纾解欲火。
白渺初时知道这事儿的时候还是不大能接受的,但他到底不是当事人,也没有评价的资格,便只能叫自己赶紧适应这军营的生活。不过他对于那些个营伎心中难免存了几分在意,便也时不时的帮她们点儿小忙,毕竟这军营中的男人粗暴惯了,不少女子承欢过后都是极其难受的。
白渺将手中的药包递在了那年轻的营伎手里,不由得出声道:回去便煮了喝,里面还有些药膏,可以抹在身上青紫的地方,这几天就吃些清淡的吧。
那营伎看起来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生的清秀,瞧着有几分沉郁,她轻笑:也就你这个小药童还记得我们,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反正还是注意下身体吧。白渺无奈,他对于营伎的存在可以理解却不能认同,可是此刻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即使他作为国师给大胤带来了很多的不同,但是在他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却仍然存在着很多问题,白渺想要一一化解,却也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将手中的另一个药包也递了过去,这几天战事要开始了,你们多注意点儿,那边伤员多,我大概不能常过来,所以药我提前备好了,你们用着没了来寻我便是。
那营伎点头:好,你也小心。
瞧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营伎轻叹这儿郎的心善,虽然她都不知晓对方的名字,可就凭那一双柔软的眸子,见惯风雨的营伎也知道那少年定是个温暖的人。
还看什么呐?忽然一道轻媚的声音打断了营伎的出神。
她回头,对上了一张美人脸,不过对方的喉结却是显示出了其真正的性别。
营伎冷淡道:没什么。
那人悠悠一笑,神情中有种情欲的倦怠感,却是撩拨人心弦,该不会是喜欢上那小药童了吧?
月清,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说着,营伎便转身离去。
被唤作月清的少年懒懒一笑,手中捏着一小巧的纸包,他舔了舔唇,低声道:都是妓,装什么,哼!
他捏了捏那纸包,神情一瞬间变得阴暗恨毒,却又有几分痴意,喃喃道:快了、快了,公子的命令我一定好完成的,公子便等着我吧
另一边率先离开的营伎将药包分给了营帐中的几个小姐们,几人空隙中不由得说起此事:
这小药童还真是心善啊,自从来了这地方当营伎,日子还真是没有盼头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子无奈道。
好人家的姑娘哪里会来这里,便是我们这些本就不干净的另一个女子穿上衣衫,遮住了肩膀上的红痕,或许是身子不干净、或许是家世不干净,习都习惯了。
另一个营伎接话道:若不是我现在这身份,还真想同那小药童发展些什么
哈哈哈快别想啦!几人笑着,在那艰难的日子里寻找能够坚持下去的曙光。
这时一个营伎愣了一下,道:那可是月清?
年纪稍大的女子侧头看了看,是他他怎么往那边去了。
嗤,莫管他了。一梳着头发的女子冷笑,也不晓得他是什么身份,身为男子与我们一般为营伎,本来我还当他是个可怜人,却不想那人傲气的厉害,我道不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少理他吧,也是个怪的,那日我瞧着他一个人笑,看得瘆人呀!
说起来这位月清也是前些日子才送来的,按理说营伎都该是女子的,谁知道这一次怎么混进了一个少年郎,虽然生的却是貌美,但放在全是女子的营伎中还是怪异了很多;不过纵然那月清为男,军营中好些个士兵常年见不到姑娘,对于龙阳、断袖自是接受良好,再加上月清生的好,会说话,这没几日就笼络上了一个稍有权利的参将,时不时的就去人家的帐子里了。
几个营伎坐在一起,或许心底是有些嫉妒的,她们随口说了两句便自己敷药准备休息,毕竟等明日来了,还有她们受累的。
*
白渺送完药后,便例行去了伤病营,他这段时日勤勤恳恳,倒是得了几个随军太医的认可。
给伤员包扎好伤口后,白渺见此处没什么需要自己的了,便走到帐篷门口透透气,目光却被另一侧给吸引了过去。
那是个身影婀娜的少年,穿着一身浅色的长衫,像是个无骨的妖精似的扑到了一个高大的将领怀中。
白渺眯眼,那个将领他倒是先前见过,按着官位来排是个参将。
只见那参将将少年抱在怀里,手便已经伸到了对方的衣襟中开始揉捏,而那少年也丝毫不在意光天化日便发出了短促的低吟。
嘶白渺捂脸,他果然还是不适应军队中的奔放,就是不知道陛下如何了
想到这里,白渺撅了撅嘴,只盼着战事赶快结束。
日薄西山,一天的日子在忙碌中总是过的很快,虽然最初的几天白渺不习惯身边没有武帝,但经过了这几日的忙碌,倒是叫他适应了军营的生活,整日整日像个忙碌的小蜜蜂一般,倒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念武帝。
白渺收拾好了手中的药箱,便准备去休憩,忽然一道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白渺抬眼,在月色下,正好叫他看清了那人的脸,是白日里同那参将胡闹的少年。
有事吗?白渺问道。
那少年动了动眉梢,显露出几分承欢过后的风情,你这里可是有荷叶?
白渺一愣,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点头道:有的。
荷叶有止血化瘀的作用,自然是需要备着。
那便给我抓几把,随便抓点就好。少年不耐烦道。
好。白渺点头,很快就装好了一个药包递了过去。
目送那少年摇曳着身姿离去,白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奇怪还是去睡觉吧!
只是在白渺的指尖,还浅浅淡淡萦绕着一股荷叶的清香,但却因为他周遭的莲香而不那么明显。
拿了药包的少年正是那些个营伎口中的月清,他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了帐子里,果然已经漆黑一片,同营的人早已经歇下,但月清却一点儿放缓自己的举动,磕磕绊绊一路上弄出了不少动静。
一被吵醒的营伎不由得咒骂:真是的,就不晓得小点儿声?
月清冷哼,不予回话,只是继续倒弄着手中的石块,将那一包荷叶碾成了细碎的粉末,随后将它们与纸包中包裹的粉末混合,一起装在了自己随身的浅绿色小荷包里。
他举起荷包放在鼻尖轻嗅,倒是隐约可见一股清浅的淡香,虽然比不得莲花淡雅,但也聊胜于无。
重新将荷包挂在自己的腰间,月清扭着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从床缝中捏出一卷小小的竹纸,迎着月光将其展开,便是因为营帐内太过昏暗,可是在依稀的月色下,他还是能模煳看到那竹纸上的字迹。
公子这一声喃喃饱含情欲与思念,像是久旱之人见到甘露般饥渴,您吩咐的,月清一定给您办好
说着,月清竟是张嘴吞下了那一截竹纸,脸上带着沉溺的神色,不加以咀嚼,便彻底的吞入了腹中,这下,就能同公子更加靠近了
透入营帐的半缕月光洒在了他的脸上,在顷刻间显现出了一种鬼魅的色彩。
在寂静之中,一场被酝酿起来的阴谋在无声的展开,而被笼罩在其中的人却还在在静谧中休憩。
作者闲话: 剧情
第200章 怀疑
果不然如白渺所料,最开始的几天对战不过是妫族与大胤的开胃菜,直到第五日时,这一场争夺战才拉开了帷幕。
妫族的军队多是由杂乱的部族构成,但因为他们多为游牧民族,极其擅长马上作战,便是对上了大胤的精英军队也不落下风;而第五日时,妫族的大王乌索那亲自出战,他坐在高头大马上,一双充满暴虐的眸子里却是对血液的渴望。
在很久以前,乌索那便是妫族的勇士,他堪堪成年便可徒手杀狼,因此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便已经是妫族新王的不二人选。即使在那浩荡的边境之地,同其他部族相比,他乌索那都是大名鼎鼎的,他曾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想几年前遇见了还是庸武王的涂修霆,那一刻乌索那才突然知道什么叫做恐惧。
头顶鸟羽的乌索那冷冷扫过了大胤的一众将士,在最中间的位置看到了那个可怕的男人涂修霆。
大胤的王,当年你杀我父王,而今我将携着熊熊怒火来向你复仇!
乌索那举刀大喊。
与其说是他想为上一任妫族大王复仇,倒不如说是乌索那心中的不忿,曾经那一战他和父亲一起对上庸武王的结果便是惨败,一齐失去的还有他父亲的生命,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乌索那如何能忍受这般的刺激?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因此他势必要讨回自己的荣耀。在他当上妫族新王的那一天,他就发过誓他乌索那一定要用大胤皇帝的头颅来祭奠他的父王,并向族人宣告,他乌索那才是最强的勇士!
他要武帝的命,也要武帝身下的皇位,更是要这大胤的天下!为此他不惜和大胤的世家合作,只要能将那个可怕的男人拉下马,乌索那觉得一切都不亏!
另一侧坐在马上的涂修霆神色冷酷,看不出喜怒,他一身暗色的盔甲在日光下被反射出了暗沉的光,便是同他本人一般,有着利刃出鞘的气势。
武帝抬手摸了摸盔甲缝隙中藏匿的小荷包,那里面装着这几日白渺报平安的小花瓣,每当他抚摸到这几片花瓣时,便觉得好像是白渺陪伴他身侧。
来战!
武帝话不多说,只是拔刀的姿势已经代表了一切。
乌索那眼球发红:冲!
一同在战场上的褚燃、褚煜皆是穿戴盔甲,并不会叫旁人认出二人面貌相似,他们齐齐对视一眼,跟在武帝的身后、带领千军万马,同那敌族的将士交汇、厮杀。
武帝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尤其在这九死一生的战场之上,他不会将自己束缚在那些条条框框之中,从而失去胜利的机会。
于是在对战不多时,大胤军队们身后的城墙上传来了轱辘声,随后几座庞大如巨兽的武器被推上了墙头,正是白渺绘制、裘闻之改造后的投石机和连弩。
只是此刻沉浸在战争中的妫族将士们并没有注意到危险即将来袭。
这时,只听一声嘹亮的唿啸放!
一块块冲天而下的石块在妫族将士们的头顶映射出了死亡的阴影。
啊!
霎时间,此起彼伏的惨叫响彻战场,大胤将士们几乎呈现一边倒的胜利趋势。
那些石块投掷距离极远,在大胤士兵的控制下,正好落在了妫族后方的军队,而前段杀红了眼的乌索那一回头,便见自己的士兵被砸倒了一片,不由得猩红着一双眼睛,驾马提刀就像武帝砍去,你搞偷袭!
呵,武帝冷笑,胯下骏马迎上,抬手挡下一刀,眸子里是森冷的光,光明正大、兵不厌诈。
像是被刺激到了,乌索那的攻势越发疯狂,他几乎顾不上身后的士兵是什么情况,眼下他只想砍了武帝的人头。
比起妫族新王的癫狂,涂修霆便显得游刃有余了很多,他的每一招格挡与攻击看起来丝毫不费力气,招招都透着凌冽的杀机,倒是体现出了他想要早早结束这场战役的想法。
乌索那节节后退,有些力不从心。
又是一击过后,乌索那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他眼里闪过阴狠,一手从衣襟中掏出什么,在武帝落刀的瞬间纷纷洒洒扬了起来。
那是一片白色粉末。
纵然涂修霆看出不对,但在顷刻间还是慢了一步,只能挥到在乌索那的胸前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而那不知名的白粉则是被夹着内劲的刀挥开了大部分,唯有小部分沾染在了武帝的身上。
他屏息挥刀,将乌索那逼下马匹,而在那妫族新王落地的瞬间,他袖口飞出一把匕首,直直冲向武帝。
在那一刻因为距离太过靠近,武帝无法躲闪,只能尽力扭身,让那刀剑在他的手臂上划下了伤痕。
陛下!褚燃、褚煜急急赶来。
在投石机投掷出石块的时候,妫族大军便已经大乱,褚燃、褚煜人在战场,却并没有什么对战压力,自然时时刻刻关注着武帝,不曾错过乌索那扬出的那白粉。
褚煜皱眉,妈的,那龟孙撒了什么东西?陛下可有感觉不适?
武帝蹙眉,他看着乌索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却不打算追上去,毕竟他还需要这个人帮他钓出皇城中的大鱼。
似乎没什么感觉。武帝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痕,不是很深,至于那不知名的白粉,此刻他倒是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先回去吧。
是。
褚燃道:回去叫随行的御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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