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搜索了会儿没有发现别的线索,两人又回到池岸上。怀妄的衣袍全部湿透,他微一振袖,灵力将袍上水汽烘干。
兼竹还拖着一身湿哒哒的衣衫,他现在是元婴期,理论上不具备烘干功能。
怀妄没管他,径直往林中走,兼竹抬步跟上,一路沥沥拉拉地滴着水。走出几十米,他转头看了眼怀妄正经的侧脸,想起后者刚刚的冷意。
他悠悠开口,仙尊屋里有多的衣物吗?
怀妄脚步微顿,正要拒绝却又止住。这不算什么逾矩的要求,他屋里确实还有些没穿过的新衣。
跟本尊去
算了。兼竹突然又摆摆手,衣物太私人了,这样不好。
怀妄默了一秒继续往前走。
兼竹看着他把话吞回去的样子,在这短暂的一瞬沉默间感到了无比的快活。
敢这样遛怀妄的,他可能是天下第一个。
地面覆了一层积雪,四周是高大的林木。两人并肩穿过林间,在雪泥上留下两串长长的脚印。
寒气自脚下升起,兼竹拉了拉外衫。
怀妄转头看了他一眼,后者长发沾湿,有几缕贴着白净的面颊落入襟头。有的人越冷越没有血色,兼竹却相反,嘴唇殷红,在一片茫茫的雪景中显得惹眼。
浸湿的衣服紧紧贴合身体的曲线,中衣底下甚至隐隐透出肉色。一颗颗水珠顺着鬓间的发梢滑落,在肩头的青衫上浸开一团水痕。
怀妄眉心一跳,抬手输出一道灵力。
兼竹只觉得身上一暖,反应过来已经被怀妄隔空烘干。
他,
往前走出一里,远远地望见了这片山林的出口,隐约还能听到两声鹤鸣。
前面就是仙尊的住处?
怀妄嗯了一声。
兼竹揣着袖子走出几步,脑中忽然浮现出几天前的一幕鹭栖城上空,远方来客,怀妄亲迎。
他嘴唇抿了一下,状似无意地开口,院里有其他人在吗?
怀妄,怎么。
兼竹腼腆,我比较怕生。
怀妄皱眉,似在思索自己对词意的理解是否存在偏颇。他道,没有别人,整座苍山就只有我一个人。
就从来没有外人来过?
没有。怀妄瞥他,你是第一个擅闯的。
兼竹忽略掉加了重音的两个字,不去计较他的措辞。
出了山林不远就是一处庭院,院舍布置简单,院中立着一棵遒劲的青松,下方一张石桌。
已变回正常大小的白鹤抖着尾翎梳理翅羽,黑豆大的眼睛看见怀妄回来,张开长喙叫了一声。接着瞧见旁边的兼竹,叫声戛然而止,扑棱着翅膀飞到一边去了。
兼竹,仙尊,你的鸟不太热情。
怀妄淡淡,它比较怕生。
进了院门,怀妄让兼竹先坐在石桌旁,接着回屋拿出一套纸笔,还记得那符阵长什么样吗?
兼竹闭眼回想了片刻,提笔按照记忆画了个大概。他在转移过来的一瞬确实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星位图,上面绘制了复杂的符文,细节处有些模糊。
笔落,怀妄拿起纸看了看,面色逐渐沉凝。
兼竹熟知他的性格,猜想对方是有了头绪,仙尊认识这符阵?
不能确认。怀妄说,但这属于瀛洲派系。
瀛洲,位于东国,五大仙山之一。
兼竹脑海中浮出前几日临远宗的来客,白鹿驾车,自东方而来。
那天来访的贵客是瀛洲的?
怀妄对他的敏锐感到诧异,万佛宗,墟净大师。
兼竹,
他再次感叹流言的离谱。
能分析出的线索都已经摆在面前,其余的一时半会儿也理不出头绪。兼竹和怀妄面对面在石桌前坐了会儿,日头渐渐偏移,青松的树影被悄然拉扯。
兼竹盯着那树影出了会儿神,影子又变长了。
怀妄,毕竟过去半个时辰了。
兼竹沉默片刻,试炼是不是结束了。
怀妄抬眼,
兼竹刷地起身,袖子一甩朝着山下极速飞去。
前山广场中央,掌门长老列座,场中三十余名弟子,最后的入选的弟子已经确认。
唯有一人不见踪迹。
未乙真人沉下眉,一言不发。桧庾往乾渊峰的方向看了眼,原地踱步一二,时间早就过了,不管人去了哪里,他都没有通过试炼!
未乙道,至少先把人找到。
桧庾冷哼,我早说过他疑点颇多,说不定趁机潜入了宗门别的地方,还是速速将他捉拿
话音未落,人群中忽然传来小阵惊呼,众人抬头,便见一青色的人影自远处飞来。
来了来了,人来了!
怎么不是从乾渊峰的方向来的?
兼竹落入场中,站定后向掌门长老行了一礼,抱歉,有事耽搁了。
有事耽搁?桧庾不信,你未完成试炼要求,已经被淘汰。但在你离开之前,必须交代清楚!
他说完,后方几名长老纷纷点头赞同。
未乙真人保持中立,不如先听听他的解释,再决定他的试炼结果。
全场的目光汇聚在瞬间兼竹身上。
兼竹,
别看了,还没编好。
十来秒后,他开口,迷路了。
桧庾顿时被气得口不择言,长老架子散落一地,你是不是把我当傻瓜蛋!?
未乙轻咳一声,桧庾
四周也掀起一片质疑声:迷路,迷什么路能从这座山头迷到另一座山头?
他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好歹编个靠谱的借口,迷路也太敷衍了。
这下谁也救不了他了,唉长这么好看可惜了。
江潮云急得不行,顾不上其他,三两步冲出人群拉住兼竹,道友啊你就别说梦话了,赶紧如实相告!
兼竹看他是真的很急,说话都不押韵了。
但自己也没法如实,不管是乾渊峰有个阵法,还是自己刚刚和怀妄待在一起,让有心人知道怕都是会打草惊蛇。
刷拉下一刻,结实的缚身锁捆上他的四肢,兼竹顺着锁链看向另一头。
桧庾攥紧锁链,再不讲实话,就只能将你送去地牢关押!
兼竹叹气,我讲了你又不信,你这就很主观唯心。
桧庾,
江潮云一脸绝望,他的好道友是真的没救了。
隔了不远,江殷掩下幸灾乐祸的神色。他对兼竹一面是嫉恨,一面又惧怕,此刻巴不得人被逐出宗门,或者关押地牢不得翻身!
铁锁哐啷响动,兼竹没有反抗,直接被桧庾长老拽了过去准备带入地牢。
比起周围各色各样的目光,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睡觉。
江潮云无能为力地退回队伍中,难掩沮丧。
江殷就站在他旁边,见状轻嘲,急匆匆地跑出去还以为自己能扭转乾坤?他兼竹有多大的脸,不过是个元婴期,宗门还能为他改规矩?
江潮云咬牙切齿,你敢当着兼竹道友的面这么讲吗?墙倒众人推,说的就是你这种势利小人!
江殷得意,那又怎么样,我现在已被掌门收入门下,这宗门也是我师尊说了
哐啷,铁锁突然一震。
江殷的话头戛然而止,四周众弟子纷纷停下议论。
在桧庾惊愕的目光中,天际划过一道流光,捆住兼竹的缚身锁被一道灵力荡开。
风起,带着料峭的寒意,卷起兼竹的青衫哗啦作响。
众人还未回过神,便见一道如剑般锐利的身影立在上空,怀妄俯视场中,苍山留他。
此间共居
兼竹愣了愣,没想过怀妄会来。
他想的是如果被带走关入地牢,大不了再祭出一件家当来逃跑;或者怀妄良知未泯,私下去叫掌门放了他。
结果怀妄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来了,勇得一批。
人群中,江潮云惊喜出声,兼竹道友!
人不但被保释了,还能被怀妄仙尊带回苍山,果然是天选之子!
江潮云侧头瞥了眼江殷,用尽平生阴阳之功力,喔~多大脸能让宗门改规矩?宗门内都是掌门说了算?
他扬眉吐气,嗤。
江殷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指节在袖口攥得发白,后背打着颤。他想不通凭什么这样一个普通的修士,谎报修为、反抗长老、比试途中玩消失,还能得到那天下第一人的青眼!
所有人都震惊了,桧庾手里攥了截铁锁,呆了呆又迷茫地看向掌门。未乙真人朝着上方的怀妄施礼,仙尊这是何意?
不是刚好缺人手。怀妄瞥向兼竹,找来看山护院。
兼竹,
这理由听起来比迷路还扯淡。
但开口的是怀妄,众人心想:那没事了。
桧庾还想再反驳两句,就被身后几名长老拉住:
仙尊留人,肯定是有什么深意
这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了。
反正苍山有仙尊看着,估计没法造作。
兼竹朝几位长老投去深长的一眼: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大声逼逼,未免也太过耿直。
几句话间,怀妄已经转身,他看兼竹还待在原地听小话,沉声道,还不跟上?
兼竹飞身而上,品味一下宗门的风土人情。
他临走前转头同江潮云眨了眨眼:回聊。
江潮云不太熟练地回眨了一下。
重重山峦在脚下掠过,细软的云絮绕过身畔。风迎面吹散了两缕长发,兼竹随意散了重新扎在脑后。
怀妄开口要他大概是出于道德责任,不代表自己是特别的。但怀妄愿把他带回苍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做人要多想想好的一面,不然容易走火入魔。
兼竹盘坐在虚空中,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内心十分祥和。
旁边怀妄转过来,皱眉道,你信佛?
严格来说,临远仙宗信道,就连弟子服背后都绣有太极阴阳鱼。
兼竹放下手,海纳百川般包容,对儒释道我向来一视同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需要的情况下我择优。
怀妄没见过流动性这么强的信仰,修道需专注。
兼竹挑眉看他,那仙尊呢,专注的是什么道?
前方已至苍山地界,怀妄抬手挥了挥,兼竹身上便闪过一道光,接着两人毫无阻拦地进入了结界中。
怀妄落在席鹤台上,几乎要融入这雪色,与你无关。
兼竹,
两人一前一后,兼竹跟着怀妄绕过他的庭院径直上了后山。
后山是一片梧桐林,粗壮的枝干高耸入天,覆着霜雪,一片苍茫。
怀妄走在前方,背影平直而挺拔,银色的长袍在走动间翻起,日光从头顶的苍梧枝桠投下,光影斑驳。
兼竹跟在他身后,这片苍梧都是仙尊亲手栽的?
怀妄脚步微顿,苍梧为苍山特有,你是如何得知?
兼竹漫不经心,听我那老相好说过,说有机会带我来看苍梧。
怀妄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兼竹口中的老相好是指他云恋爱的前夫。他神色未动,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进不了苍山。
兼竹笑了笑,孔雀还知道开屏,和道侣吹下牛也不是不可以。
怀妄闻言没再说什么,他对情.爱之事并无感触。
出了苍梧林往山上再走一截,有一处被削平的空地,中央搭了间木屋。木屋比起怀妄现在的庭院要简单一些,但搭建得结实,也不显得粗陋。
怀妄停在空地前的石阶上,你以后住这里。
兼竹越过他走上前,仙尊不是一个人住,怎么还有间空屋?
养鹤之后搬了。
原来如此。兼竹了然,生活水平的提高果然都是从养宠物开始。
吱呀兼竹推门而入,尘封的气味扑面而来,头顶屋缝间落下些灰尘。
你自己收拾。怀妄说完转身离开。
兼竹站在门口看他背影走远,银袖鎏金,如飒踏的流云,消散在苍梧林之间。
.
弟子大选结束,被淘汰的人今日便离开,剩下的人拜入宗门,明日正式开始修习。
兼竹的身份比较微妙,他是怀妄开口留下的人,却并没有拜入怀妄门下。
也就是说,他是个无师游民。
好在宗门内授课不是按师门来的,而是根据修为层阶分了讲堂。兼竹理论上是元婴期,现苍山弟子中最高修也不过元婴,和他同堂的都是各峰关门弟子,大部分是金丹、偶有几名元婴。
刚入宗门便跟着第一梯队的弟子们修习,兼竹细品了一下自己的处境。
翌日,他换了内门弟子服去讲堂。
苍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腰封紧束,勾勒出漂亮的弧线。外衫一罩尽数遮挡,一枚朱瑗挂在胯侧,行走间若隐若现。
兼竹很少穿其他颜色的衣衫,一是懒得挑颜色款式;二是怀妄每天都银闪闪的,青色护眼。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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