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檀扯了施烟去山里处寻药草,忽糟了一处埋伏,两人被逼至一处险坡处。
“看来,今日真要命丧于此了。”身侧的赵檀苦笑了声,施烟扭过头瞧他,“说什么胡话,这里人多,大天白亮下,谁敢明目张胆得来。”
赵檀扣住施烟手腕,大难临头之前,人自有一种预感,他眸中含情脉脉瞧着施烟,欲言又止,“烟儿……”
施烟未来得及应他,一支冷箭凉嗖从面前射来,她只得推开赵檀,让他躲开冷箭。
可一颗石子自左侧袭来,准确砸在赵檀小腿,他闷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往后山坡滚去。
“赵檀!”
施烟又要去抓,与此同时,身后一道尖锐声划破长空,“兄长!”
赵婧嫣原是偷偷跟来,想瞧这两人背着自己都说些什么,怎料半路迷了路,等再寻到二人身影时,正好瞧见施烟伸手推兄长!
施烟怔在原地,少时,预起身一跃往山坡跳去,却被突然出现的萧祁远死死扯住手臂。
就这般,一条人命从眼前消失。
萧祁远将施烟拥在怀里,掌心遮住她眼眸。温声安抚施烟,目光遥遥与附近恰好游玩的太子殿下、南宁王对上。
……
赵家长子、朝廷命官无端丧命。
一时,满城风雨,圣上派了大理寺彻查此事。
有赵檀亲妹赵婧嫣指证,是施烟推赵檀下坡的。一时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但不知为何,这事儿被东宫悄无声息压下,放出消息,赵家长子为寻一味草药,失足坠坡,额角撞上石头,才当即毙命。
……
施烟去了赵府那日,门白幡飘扬,宫里派了人来料理赵檀后事。
赵婧嫣一身素槁,跪坐蒲团为兄长守灵,低首膝上洇了一圈圈泪渍。
施烟跪在她旁边,“嫣儿姐姐……”节哀顺变四字,如喉中鱼刺,卡在那处哽咽不下。
她伸出又落,无力垂在一旁。
赵婧嫣恍惚中,瞧见施烟,登时双目一瞪,抬手狠狠掷她一耳光,声音响亮清脆。
灵堂一众人停下手中,各自闭嘴往这儿看,施烟无防备,被打得扑倒在地,薄娇面皮顿时起了红印子。
赵婧嫣发了狂,“你还有脸来!就是你害死我兄长。”
自责、懊悔、不得已的辩解将她辱没,施烟呆呆站在原地,仍有赵婧嫣过来攀打,好似这样赵檀还能活过来,能偿还嫣儿姐姐心中痛苦。
眼前发了红,四处天旋地转,若不是有下人护着,落在脚底的香蜡烛台只怕要砸在脸上。
施烟被推搡得直往后退,目光瞥道灵台外南宁王掀起一抹讥讽,他笑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前杀个人不过家常便饭,如今还当何心善英雄。
身子冷得很,她也顾不得去辩解。
当年,父兄嫂弟无故死去,寻不到凶手,她也曾这般抓狂。
赵婧嫣苍白纤细手指向自己,施烟便听得她说,“我与你再无姐妹之情,直妄求你哪日也同我这般炙心痛苦。”
施烟垂下头,身后悄然出现一道熟悉身影。她恍然回头,对上萧祁远担忧目光。
……
赵檀头七已过,赵婧嫣被老太妃姑母接入宫中。
兄长一去,抽走她一魂一魄,整个人了无灵气。
她虽有皇后娘娘赐得腰牌,能随时出宫,可自入宫后一次也未出宫。心中烦闷枯寂时,边去太妃宫后的花苑待着。寻了一处假山石下,时常兀自抹泪。
这日正哭着,天下了雨,雨意朦胧,一道墨蓝身影自不远处走来。
赵婧嫣急抹了泪,起身边走,却被后头一道声制住。
走不得,赵婧嫣只得朝来人福礼,“南宁王殿下。”
以前兄长当皇子的伴读,自己自然也认得皇子,只不过身份低微,甚少说得上话罢。
南宁王面容俊美琅玉,只周遭气息凌戾,他掌心摊上,素蓝丝帕包裹两三块糕点,冷硬道,“吃枣糕。”
这突兀的送礼,赵婧嫣抬头,眼底惊愕敲瞧着南宁王,半晌后,双手拂在腹前,颔首不接,“多谢殿下好意,不过,臣女不喜甜。”
那白净修长手指收回,被拒了也不恼,“宫里不必外头,就算你家全死光了,入了宫也要装出喜庆样子。”
“是。”赵婧嫣顺从点头应下。
南宁王道:“你住何处?”
“溯溪宫。”
南宁王颔首,前进几步,油布黑伞遮她头顶,“本王今日送你回去,下次若在出来记得带宫婢,宫内不必外头,误闯禁地是要判罪的。”
一股温寒气息凑近,倒是替自己撇去多数风。赵婧嫣原想说自己识得路,想想还是算了,朝南宁王福礼,“多谢殿下。”
旁侧抽噎声不止,南宁王不耐烦撇嘴,女子泪怎比天上雨水还多。长腿往前跨。头顶伞撤离,赵婧嫣不敢让南宁王走慢,只得亦步亦趋跟上。
方走一半,南宁王倏然停下,另一只手又递来,被手帕裹住的枣糕又抵在跟前,这次南宁王语气不容拒绝带了发令,“吃了它。”
赵婧嫣垂了垂眼睑,这次不敢反驳,伸手去,指尖冰凉触及那掌心。
南宁王余光瞥她,吃个东西比猫还慢,也不知是何处来的耐心,盯守她吃完,连这下雨天也不觉得耐烦,“吃了枣糕,口中甜了,心也就不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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