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唯独会用口舌来花言巧语的家伙,何以为本宫分忧?”她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语调清甜缠绵。
可这根本不可能是自己说出口的话,一脉的温情旖旎,如同吃醉了酒,不是她,不是她,怎么会是她呢。
如此放诞荒唐 ,如此的失礼羞耻……
“自然会是用卑臣这张……甜言蜜语的口舌了。”
她明显的意识到,她和这个人很熟悉,甚至日日与他私会,夜夜与他相伴,可江央公主始终看不清,这个人的面貌。
可她又以为,自己是知道的。
不然,她为何还要与他说什么日日夜夜。
她的唇瓣都被咬的很痛,在这挣不脱的耳鬓厮磨中,她似乎睁开了眼,月光下看清了亲吻她的人,竟然是……陆危。
“放肆,给本宫滚开!”江央公主羞愤异常,抬起两条雪白的手臂,要推开抱住自己的人。
待她终于从梦中豁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只是在床榻之上。
她的双手仍然裹在被子里,甚至微微蜷起,没有任何用力的痕迹,她的唇瓣,是被自己死死牙齿咬住了,抬起手摸了摸唇瓣。
因为咬的太过重,甚至出现了深深的齿痕。
这一日清晨,陆危前来拜江央见公主的时候,发现气氛有些莫名的异常凝滞,却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他不经意间抬头,与公主对视一眼,就劈头盖脸的,被洒了一肩的胭脂水粉,听一声冷斥:“放肆,你看什么!”
“卑臣惶恐,请公主恕罪。”
恼羞成怒的江央公主偏身看着他,慌忙地叩首跪在地上,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熄灭了怒火。
冷静下来,又觉得是自己荒唐了。
可是,可是那种不可名状的悸动,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想不明白,也情知,是自己没道理的迁怒陆危了。
江央公主偏过头看着菱花铜镜里,自己唇瓣上深深的咬痕,又羞又愤,想起梦里的百般缠绵,甜言蜜语,不由得神魂意漾。
天哪,她竟然做了那样的梦,真的是,真的是,荒诞可笑。
但是,如果陆危此时那么对她说,她也不一定,也不一定会拒绝。
过了一时,看着仍然恭恭敬敬跪在身前的人,她对陆危心生怜惜,温柔缓声道:“是本宫走神了,不关你的事。”
“多谢公主恕罪。”陆危依旧以为是自己的错,只是公主宽宏大量,原谅了他。
陆危这样的恭敬而小心,越发令江央公主感到内疚。
他临走前,注意到了,江央公主的唇瓣若要若无的咬痕。
犹豫了一下,他说了就是越矩了,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殿下的唇上痕迹,是否要用口脂遮掩一下。”
大抵是被梦魇了的。
江央公主一贯又是隐忍的性情,做了噩梦,也会习惯性地,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陆危对江央公主的怜惜日益深厚。
“不用了,本宫今日不出去的。”江央公主的手指,骤然弯曲了一下,修长的玉指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陆危感到很奇怪,因为公主只有紧张的时候,手指才会不自觉的痉挛一下。
“公主可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你……别再问了。”她低垂眼帘,眸色晦暗地别过脸去,嗓音暗哑,生怕真的听见陆危说出那一句话。
可是,为何隐隐的还有几分期盼。
想要听着他,缓缓地对自己说出这句话,自然是用卑臣这张嘴了。
“是。”陆危压下按捺下心底的惶惑,觉得自己今日还是缄口不语的好。
“你实在不该说那句话。”江央公主最后颓丧地抬起指尖抚了抚额角,歪了歪头,长叹一声后幽幽地说。
哪一句话?
陆危对公主说过的话,仿佛有很多,但有意义的,又仿佛寥寥可数。
他根本想不到,公主在说的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陆公公良好的认错态度:“是卑臣的错,请公主”
江央公主缓缓地侧过脸来,淡淡地说:“不,你其实没有错。”
她想她是发疯了,做了这样令人羞耻的梦境不说,而思春的人,居然还是一个太监,一直以来忠心侍奉她的太监。
真是太可笑了,她简直比她的父皇还要可怕。
有人喜欢女人,也有人喜欢男人,男女情思,断袖之癖,磨镜之好,可太监是什么,不是纯粹的男人,更不是女人。
今日,公主太反复无常了,陆危彻底不说话了。
江央公主话音一转,柔声道:“出去吧,都出去。”
那一刻,江央公主就意识到了,陆危,能够让她的一切变得更好。
就如同她听人描述过的微妙感觉,甚至更加强烈几百倍。
她想要得到……对,得到这个人,像父皇对美人一样,可以将这个人搂在怀中,同他耳鬓厮磨的欲望。
甚至,让他完完全全的独属于她一个人。
有一天,你对一个人,心头泛起了涟漪,切莫将这个人推开,好好的享受他带给你的快乐。
这样让人怜惜又牵挂的公主,陆危走出殿门久久回转的,眼前浮现出来的,总是印着齿痕的樱唇。
看着楚楚可怜,又让人情难自禁。
想他此前还暗自骂过苍将军,那样贪花好色的老东西,如何配得上金枝玉叶的江央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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