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转头,看向伺候的挽栀等人,就板起了一张风刀霜剑的面孔,严词厉色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侍奉公主殿下理妆更衣,规矩都去哪了。”
陆危大抵是怕因为公主的随意散漫,以及外面的情形,让她们这些人见风使舵,怠慢了江央公主。
在江央公主表明了态度之后,对这些送来的宫人,态度都分外严苛,一丝一毫都不能差的。
捧荷和挽栀半点不敢懈怠,听了陆危的声音就一阵惊颤,连忙称是,至于其他洒扫做事的宫人更是加快了速度。
“不必如此,别吓到她们了。”江央公主温文尔雅道,她看起来,脾气好得隐隐有些过分了,似乎是在刻意放纵一样。
陆危凛然肃声道:“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万金之躯,卑臣等人合该小心伺候才是正经。”
江央公主出来时,寝衣外随意披了件鹅黄色的长袍,如瀑的乌发用发带简单的系起,披拂在单薄的肩背上。
她略微偏了下头,一缕发丝落了下来,清绝的眉眼笑若春山,折身返回内殿:“罢了罢了,听我的吧,莫要责怪她们了,以往也没有伺候过人的,何必苛责呢。”
“是,谨遵殿下吩咐。”陆危转瞬就变换了脸色,温驯从容地俯身应声,看的下面的人瞠目结舌。
第5章 理妆 竭尽所能
挽栀等人分别准备好了洗漱之物,侍奉公主清洁完毕,等江央公主缓步走向妆台前坐下,而此时蓄势待发的捧荷正要上前,为公主梳理头发。
却见陆危不作声地出现,并向她摆了摆手。
他自己走到公主身后,拿起了犀角梳子,为公主梳理绾发,公主亦是没有拒绝。
为什么总是这样啊?
捧荷愣了愣,看着眼前自然而然的一幕,一言难尽地咬了咬唇瓣。
什么啊,她居然莫名有点,被排挤夺宠的感受。
一旁带人整理寝殿的挽栀看不下去,将大为受伤的捧荷拉走,分别准备衣裳环佩发饰,又抓紧吩咐人去御膳房,为公主取今日早膳。
“他什么意思啊,就他能侍奉公主吗?”捧荷被拉走后,到了偏僻之处,立刻生气地抱怨道。
挽栀满脸的疑问,眨了眨眼,说:“你……为什么要和一个内侍争宠?”
“你不懂,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捧荷忿忿不平的拳头硬了。
挽栀慢吞吞道:“咱们都是伺候公主的,做的是同一桩事,何必争来争去的呢?”
捧荷恨不得摇晃着她的肩膀,怒其不争道:“你清醒点,我们才是和公主一伙的,他就是个内侍,哪里及得上我们和公主亲近。”
明明夜里在外守着公主的人都是她们。
“我看你多半是疯了。”挽栀扶额,除了无奈别无他言。
挽栀凭着自己正常人的思维,当然不能理解捧荷的不高兴,“罢了罢了,你放心好了,别忘了陆掌事是扶苏殿的人,迟早是要走的,再说了,难道日后公主有了驸马画眉,你也如此争风吃醋不成?”
有了驸马怎么办?捧荷攥着袖子,无言以对。
这个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在她们的心里公主才是主人,驸马永远都是附属。
她只好鼓了鼓腮,说:“那也不会是陆危,驸马也是日后的事情呢。”
其实,江央公主甫一回来,原也是不太习惯陆危的侍奉,虽说他也算不得男人,但终究还是和捧荷她们不同。
但她还未曾说出口,陆危就已经察觉了出来,即刻俯首告罪,并信誓旦旦的言明,自己只是习惯如此伺候主子了。
江央公主反倒以为,是自己小题大做了,相比之下,陆危的确是做的比捧荷她们更好一些,她也就默许了。
断然是想不到的,这居然还能引发出一些纠葛来。
“我不是为了怪罪你,再而言之,”江央公主一面说,一面坐在了妆台前,随手将头发捋到了后面,露出了雪白秀长的侧颈,说:“你这样事事皆管,等本宫将你还给宜弟后,月照宫岂不是要乱作一团。”
闻得此言,陆危抿平了唇线,这一次似是无话可说。
陆危哪里看不出来,捧荷对他这很大的异议呢,若是他能够长久的留在月照宫,对于这个小丫头的心思定然打压得一干二净,但他是不能的。
这已经是强求来的机会了,注定没有那么长的缘分。
他只能尽心竭力在短暂的时间里,为江央公主打理好一切,也就无所谓这些寻常的小心思了。
他只是在尽其所能的在这座宫殿留下一些痕迹。
于是,在众人心里,陆危虽然严厉了些,但想的都是,陆掌事身为一个恪尽职守的内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倘若陆危知道他们的心中所想,可以的话,一定会告诉他们,陆掌事的小心思可多着呢。
捧荷在不知不觉间,事实上是感受到了那不寻常的情愫。
然而并没有人相信,甚至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这里。
江央公主抚袖舒平了衣袖,侧身对镜,低了低玉白的脖颈,抬手缓缓将一把乌发捋到颈后,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心头涌起的阵阵悸动,令陆危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少女巧笑倩兮地一笑,问他:“本宫好看吗?”
“殿下自是好看极的。”陆危束手伫立在旁,看着镜子里,若芳菲之选的美人,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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