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已经猜了个清楚,江挽衣也不多说话了,只是默默走路,到一处屋前停了下来。
可是宋宣哪里是容易安静下来的人,见她沉敛了,又捏捏江挽衣的手,问:“怎么不问我为何要带你来这儿?”
……以你这时不时转变的样子,鬼知道。
但江挽衣面上还是淡淡说:“不是吃斋吗?”
反正宋宣自己都是这样说的。
他理由千千万万种,肯定要与自己讲好长一番话,江挽衣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他只是笑了笑,便没说话了。
如此反常中的反常,让江挽衣不自觉多看了他几眼。
只见宋宣微微仰着头,看着天空。
江挽衣以为有什么好景色,于是也抬起头,但只见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她心想果然不能凭这人所作所为来行事,小和尚却是已经推门出来了。
他又朝二人行了佛礼,道:“两位施主,有空大师已经亲自去了厨房,还请您二位进屋饮茶。”
“帮我谢过大师了。”嘴上虽然是如此说着,但宋宣表现的毫不客气,直接拉着江挽衣就进了眼前的屋子。
屋里约莫燃的是檀香,味道很淡,但江挽衣对于这等素净的香料还算是喜欢。
小和尚领着两人进了屋子,中间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边上就是院子。
江挽衣还是头一回来这地方,未免多看了几眼,只见院子中间还摆着一口大缸,里头装满了水。
天空中虽说是残月,但也引得几分月华与灯光融合在里头。
到了茶室,两人分别坐下。
小和尚因还要继续守着寺门,先行离开,一时间便只剩下了两人。
宋宣倒是又闲情雅致,拿了茶具便开始备茶。
有空大师的这一套茶具是白瓷薄杯,茶杯底下盈盈一朵莲花,看起来极为精致。
江挽衣只是坐在一边,看他洁具、赏茶,虽说衣袖未曾卷起半分,但一套动作下来倒是行云流水。
片刻后,淡淡的茶香从眼前的一片烟雾里移开。
宋宣将已经倒好了的茶递给她,温声道:“还请夫人品尝。”
江挽衣伸手接过,指尖无意与他指尖相触,却是被他伸手握住了。
江挽衣轻咳了一声,知道无法与他论佛,只得开口:“烫手。”
宋宣方才松了手,看着她轻抿下茶。
不得不说,这茶当真还是不错的,一眼看着色泽清亮,且饮下后口齿留香。
江挽衣又喝了一口。
夏日炎热,饮茶静心,倒真是一种享受。
只是这白瓷薄杯一直捻在指尖,确实是有些烫了,只在顷刻间,原本白嫩的指尖已经起了红晕。
她只得放下茶具,因着实无话,沉默又令人无味,便问他:“你当真是来此吃素斋的?”
“不然?”宋宣笑笑:“有空大师的斋饭做的最好吃了,我因少时在他这里上了一回香,偶然得吃,便一直忘不了,时常要来这里。”
正在江挽衣内心暗骂他贪食的时候,不想他又补了一句:“不过其他的原因倒还真的有。”
江挽衣抬眼看他,不说话,只见他一笑,没再细说。
一时间又沉默下来。
江挽衣不免想起,自己前世自诩无比了解宋宣,却连他喜欢来这儿吃素斋都不知道。
如此一来,一切倒好像都是有了原因。
她发呆间,一杯茶已经见底,宋宣见她出神,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却是已经伸手将她手下的茶杯拿走了,又倒满。
两人再坐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茶也饮下了那么一两杯,便来了另一个小和尚,是说请他二人移步去院子里的厨房。
穿过走廊的时候,江挽衣又看到了那口大缸,亏得她心心念念,一时间居然忍住了前去一看的冲动。
期间宋宣一直牢牢地扯着她的衣袖。
而后低声问她:“想去看看?”
江挽衣难得十分实诚的颔首。
不想他却是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逗弄人的快感,笑笑:“一会儿再说吧。”
又补充:“我是真的饿了,你在宫里头也没有吃东西,不饿吗?”
他不说还好,方才他这么一说,江挽衣还真觉得自己饿了。
再没走几步,到了小厨房,江挽衣只见得一个约莫五六十来岁的老和尚站在里头,门口的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两碗面,中间一碟软香糕。
宋宣的步伐快了些,上前一步先道:“有空大师好久不见,”接着一笑:“此次特地携内子来您这里蹭饭了。”
有空大师只是笑笑,面色慈祥:“已经备好。”
“多谢大师啦。”他说完之后,倒也真的不客气,拿起一边的筷子就开始吃。
江挽衣也饿得很,接连道过谢之后坐在了宋宣对面,开始吃起面来。
第一口下去之后,江挽衣终于明白为何宋宣不惜跑这么远都要来这里吃素斋了。
虽说自己还饿着,但口味也算是个挑的,并不是什么都能吃的下,但是江挽衣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开始牵扯到质疑自己的饭量上来。
想着她又觉得还是规规矩矩吃面比较好,毕竟佳肴在面前,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真的就只有一碗面,连青菜都没有,但是片刻后,两人居然吃到见了碗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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