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瞧见孔辙正往这里走,萧淑云立在门处不动,只等着孔辙走进,笑道:夫君。
孔辙上前揽住萧淑云,往门里望了一眼,笑问:娇儿可还喜欢?
乍然传出林娇的一声欢呼,萧淑云笑道:你说她喜欢吗?
两人相视而笑,然后相拥而行。朱嬷嬷落在后头,示意三朵和碧儿几个,都往后走走。
乡下虽是不比城中富贵,却别有一番田园滋味。又指了左侧手的一座山:那山是咱们孔家的,上头种了桃树,孔家的桃子,每年都能有大丰收,是家里的一大笔收入。
萧淑云点点头,又听孔辙笑道:你若是闲了,不妨去账房里坐坐,我叫管事把家中的财源收入说给你听。你家是大商户,我也知道你也有这个本事,且瞧瞧家里还能做个什么生意,只管出出主意来。
萧淑云就去瞪孔辙:我还以为你是要把家中的钱库都交给我管,不料你是要拉了我来做管事,人家管事可都是有钱财可赚的,你倒是说说看,你要一月给我多少钱来?
孔辙哈哈大笑,顺手接了腰上的一串钥匙,塞进萧淑云的手里道:钥匙都在这儿,娘子瞧中了什么,就只管拿。或是字画,或是古玩,只由着你去。便是佃租银子,你也只管搬了去。我只靠着娘子过活,想来娘子有口吃,定不会短了我的一口喝的。
萧淑云立时笑着捶了孔辙一拳:就你能耐!又禁不住捂着唇儿笑了起来。
碧儿远远在后头看着,不觉满眼欢喜,笑道:原先不乐意来乡下,想是这里不比城中来得舒坦。却不料倒是个好地方,瞧奶奶来了这儿也高兴了不少。在那大宅子里头,可是鲜少瞧见奶奶这般笑得欢喜。
可不是说的,就是二爷,瞧着也叫人心里好受了些。往日里就没见他那双眉毛舒展过,每日都是心事重重的。三朵自打断了两指后,却是改头换面,再不曾偷拿过别人半个东西。萧淑云见她悔过自新,自是要给她从新做人的机会,如今三朵也升为了一等大丫头,名副其实,倒叫她的腰杆子直了不少。大家伙儿也愿意和她在一处笑闹,日子比之以前,却是好了太多。
一路到了怡然居,进得门,便是刻着合家欢的照壁,绕过进去,却是好齐整的一处院子。青石板密密匝匝铺得整齐,左右各有一处花圃,种了些芍药月季,开得咤紫嫣红的花,极是漂亮。
这院子好。萧淑云笑道:娇儿好个热闹喜庆,我却是喜欢清静。只是太过清静,也叫人乏困无聊,种得这几株花草,倒显得院子有些颜色。说着含情脉脉望着孔辙:叫你费心了。
孔辙笑道:你高兴我就高兴,何谈费心之说。又扶着萧淑云往屋里去:屋子里还没看呢!
萧淑云见他献宝一般的模样,不由得也笑开了颜,两口子一并进了屋里,细看屋中家私装饰,好不温馨欢喜。
然则孔月梅却是擦着眼泪,从家庵那里走了出来。隔着门扇,她并不曾见着了夏氏。只是听着夏氏在里头疯狂拍门,胡言乱语撕心裂肺的,不觉心里割肉了一般的难受。
她已然八岁了,也记事懂了些道理。她也并非不知道,她娘被关进这里,是她爹的主意,但是她却还是恨,她那二哥,最是得爹的喜欢倚重,若是抵死相救,娘也不会叫关进家庵里头。
听娘说,这个新嫂嫂和她不对付,从凤凰县回来,便是这女人在后头吹的枕头风,才说动了二哥。二哥这人,原还是孝顺的,如今瞧来,却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也是个没良心白眼儿狼。
孔月梅一路走一路哭,她本是不愿意跟了来,然而辕哥儿非要来,他们已经没了娘的照看,爹那个人,是个只顾自己死活,从不管孩子好坏的人,她不跟着,却是放心不下那个姓萧的。
妹妹,你为何哭泣?正是出来闲逛的林娇瞧见了孔月梅,远远见她恍似在抹眼泪,不由得走近了来,关切询问。
孔月梅并不愿意理会林娇,她是知道这女孩是新嫂子的拖油瓶,走哪儿带哪儿的。心里不由得愈发愤恨,心说二哥连这个拖油瓶都能容忍,为何就不能忍下了自己的亲娘,竟还给娘下了药,就那般将她从凤凰县撵了回来。
见孔月梅并不吭声,只垂着脑袋顺着小径往前走,林娇忙追了上去,拦下孔月梅,又问道:你做甚要哭,是哪个给你委屈了吗?说着气愤起来,将手里的花儿一扔,恼道:你随我来,我们去告诉我姐姐,看哪个不长眼的委屈了妹妹,叫姐姐罚他!说着去拉孔月梅。
孔月梅被人攥住了手,温热的触觉叫孔月梅心里一颤,忙使劲儿一挣,就缩回了手。
林娇还以为她是害羞怕事,不由得劝她:不要害怕,我姐姐人很好的,你只管和她说,她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孔月梅心里起了一股子腻烦,心说就是不喜欢你姐姐,讨厌你姐姐才哭的。只是孔月梅虽是打小养在夏氏跟前,可夏氏心里眼里只有儿子,并不是很在意她。夏氏又是个厉害性子,一言不合就要骂,故而孔月梅的性子实则是个胆小懦弱的,自然她就不敢说。
我没事,就是离开了家,心里有些难过罢了!孔月梅这般说了,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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