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死狐悲?恶魔可不是那么有同理心的生物,他们只会因为兔子死了而流下贪婪的口水。
你的《教典》水平如何?齐乐人问道。
我想,应该是可以保住我的脑袋不离开脖子的水平。多疑恶魔幽默地回答。
一个欺诈魔王阵营的骨干,学什么教典?齐乐人看着他的眼神逐渐不对劲了起来。
研究教典只是我个人的兴趣而已。如果您在魔界久住,就会明白高等恶魔是一群多么无聊的生物。生存对我们来说很容易,物质足够丰富,繁衍也不是问题如果需要的话,我现在大概已经有上万个血嗣了,我恐怕没有足够的父爱可以分给他们。多疑恶魔耸了耸肩,我们有大把无聊的时间,可以去找点乐子。比如,我就对你们黄昏之乡的科技很感兴趣。
齐乐人:哦?哪个方面呢?
研究领域。我在自己的领地里赞助了不少唔,炼金术师、科学家、魔法师?怎么叫都行吧,反正他们干的事都差不多。总之我会赞助他们做实验研究,有时候会得到不错的成果,比如稳定的电力。以前我们还得靠捕捉闪电或者运行魔法阵来发电,费时费力花销也高昂,但现在它廉价了很多。
原来这还是个魔界版天使投资人?齐乐人有些意外:所以你们现在通电了?
他有心想为黄昏之乡拉一笔魔界的电器订单,然而,多疑恶魔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哦,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们主要用电来处刑,您听说过电椅吗?它现在畅销魔界,让我投资的电椅厂日入斗金。
不愧是民风淳朴的魔界。
要不是恶魔的繁殖能力远超人类,它们早该在自相残杀中灭种了。不过,也许恶魔之间竞相斗争的习性,正是为了平衡它们过于可怕的生育率。
想想血肉蜂巢吧,齐乐人第一次听说这种BUG恶魔兵工厂一般的存在时,就明白为什么两次两界大战人类根本对恶魔毫无办法低等恶魔生得太多,又长得太快,简直无穷无尽。
藏匿于洞窟与地下缝隙中的食肉植物,在捕捉了足够的低等雌性恶魔后,用它们的子宫生产后裔,一年内就可以繁殖出上万听从指令的恶魔士兵。这些士兵长得千奇百怪,但它们统一听从母体的指令,像是侍奉蜂后的工蜂一样不断掠食,不断增殖,蝗虫一般迁徙
魔界因此富饶而贫瘠。
富饶在于遍布全境的食物来源天空水母。它们是飘浮于天空的移动农场,这些会光合作用的水母追逐着光照与水汽,顺着风向四处漂流,养活了无数以它们为食的动物和恶魔。
但它的味道并不好,齐乐人在饮用白咖啡的时候偶尔会见到宁舟在进食,如果他吃的是以天空水母为原料的食物,他的表情就会十分凝重。
对了,我还收藏了几副很特别的作品,如果您有兴趣,我可以为您介绍。多疑恶魔殷勤地说道。
不用
齐乐人拒绝的话才刚出口,就看到多疑恶魔站在几副炭笔速写画前,微笑着问道:不必急着拒绝,您可以看一眼再做决定。
齐乐人凝视着眼前几幅炭笔速写画,矗立在冰原中的大教堂、从教堂彩色玻璃穹顶中投下的光影、教堂内的圣象与壁画齐乐人在画作上没有什么鉴赏力,但他却蓦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孤独感萦绕在心头,那是画画的人在笔触间无声地传达给他的情绪。
最后他停在了唯一一幅没有宗教元素的速写画前,是一只毛茸茸的小企鹅,它被一条厚实的围巾裹住了,正从里面探出自己可爱的小脑袋。
突然间,那股压抑的孤独消散了,只留下满腔的温柔,献给画中的生灵。
如果看前几幅的时候,齐乐人还只是隐约预感,在看到这幅画时,他就已经笃定了:这是宁舟的画作。
这些画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齐乐人问道。
毁灭魔王曾经在人间界的北大陆游历,有不少画作流落在了各地。比如这几幅,我是从一个人类商人那里买到的,这个商人经常往来于教廷的各大教区之间,收购一些物资,这几幅画是他从毁灭魔王手中买到的啊,我猜他那时候大概十五六岁。多疑恶魔说道。
齐乐人:他花了多少钱?
多疑恶魔莞尔一笑:一瓶酒。我想,这应该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考虑到我从他手里买画的时候他是以金币为单位开价的。
说着,多疑恶魔笑得更灿烂了:本来我很干脆地接受了这个价格。但是我的态度给了他可以再议价的错觉,他说,这是一位死去的圣徒的画作,得加钱他可能误以为我是个和他一样虔诚的人类教徒吧。所以我就示范了一下我们恶魔做生意的方式总之,我买到了这些画,甚至连一瓶酒的钱都没有付。
齐乐人:
宁舟小时候好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乖巧听话,他竟然偷偷喝酒!教廷肯定不允许,所以他就用画作看来他的监护人教皇冕下没有给他太多零用钱从商人那里换来了酒他是该夸他机智呢,还是该露出一脸原来你是这种坏孩子的表情。
但是这也太可爱了!
对宁舟的滤镜有八百米厚的齐乐人,被萌得一个趔趄,从进入黎明之乡开始就老实的尾巴顿时不服管教,恨不得扭成一个心形。
原来宁舟不是生来就沉稳克制、循规蹈矩,他青春期的时候也会叛逆,说不定他的床底下藏了不少空酒瓶,他还会蹲在床边,苦恼要怎么把这些瓶子处理掉。
齐乐人光是想象一下这个画面,就很难在多疑恶魔面前保持得体的表情,但他还是用自己卓越的演技控制住了嘴角的弧度,顺便管了管自己的尾巴。
要是能早一点遇到宁舟就好了,齐乐人忍不住这样心想。
少年时的宁舟是什么样的人呢?齐乐人只能从这些画作中去还原:一个画了很多教廷速写但拿去换了酒的少年这听起来不是很虔诚。
但是宁舟生来就虔诚吗?作为一个不信者,齐乐人觉得人不会生来就有信仰。
宁舟生长在玛利亚的膝下,十三岁的时候玛利亚去世,他被送往了永无乡教廷。
那时候的教廷已经不是昔日辉煌的圣地了,第一次两界大战之后落败的教廷势力,退守在极地之中,到处都是压抑的肃穆与凝重。
冰天雪地的陌生之地中,年少的宁舟举目无亲。教皇冕下是他的监护人,但教皇的身份注定他不可能像是普通长辈一样对他关怀备至。
齐乐人清楚地记得,宁舟小时候连一个基础的圣光治愈术都学不会,玛利亚当然不会责备他,她只会心疼地包容他、关怀他、担忧他。
但是,这份爱没能陪伴到他长大。
当宁舟到了教廷之后,周围的人会怎么看待他呢?
身为圣修女唯一的子嗣,所有人只会对他有严格的期许。
但对一个注定要觉醒毁灭本源的孩子而言,这种期许太过残酷了。他在一条违背了本源的道路上艰难前行,逆水偏要行舟,事倍而功半。
你的母亲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
努力、专注、虔诚,孩子,你应该可以做得更好,不要让教皇冕下失望。
还以为圣修女的儿子有多了不起呢,剑术学得好有什么用,神术成绩还不如我们。昨天我看到他在教堂的角落里画画,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补一下神术课,反正老师总愿意给他补课的。
那些怀疑的眼神,惋惜的叹息,还有同龄人窃窃私语的嘲笑,比极地的风雪更刺骨。
少年时的宁舟有质疑过自己吗?难道他生来就没有天赋,所以才学不好神术?还是,这是神明对他不够虔诚的惩罚?
这种无处倾诉的自责、愧疚、负罪感中,他一定有过一段漫长而纠结的心路历程:是自暴自弃地承认他做不到,还是拼劲全力去证明自己。
最后,孤独苦闷的少年将一切都寄托在了信仰之中。
一切的试炼,都是在净化污秽、杂质的原罪。
他必须笃信,笃信他蒙受的试探,不会超过他所能承受的,神必帮他胜过试探。
然后他才能成全完备、毫无欠缺。
于是,那些怨愤的不平,那些自责的罪感,那些堕落的放纵终止了。
他痛苦的心灵获得了平静。
年复一年,年少的宁舟和唱诗班的孩子们一起歌唱圣咏,迎接漫长极夜后的第一缕阳光。
这光,见证了他每一年的成长。
他的五官褪去了少年时的柔美,身材逐渐高大硬朗,他那双美丽的蓝眼睛里,也不再有迷茫。
他终于度过了孤独与苦痛的少年时期,一个人。
直到他褪去少年时的软弱与叛逆,直到他的内心足够坚韧,直到他以远超常人的努力,为自己挣得了在教廷中的地位与尊重。
直到那时候,齐乐人才遇见了他。
那年,宁舟二十一岁。
作者有话要说:
PS:天空水母的原型是一种幻想生物:木星水母。有科学家假想,如果气态行星上存在生命,它们肯定没办法像在地球这样扎根在地表上,那它们只能选择海洋生物一般漂浮游走的状态。
不过一般猜测,它们不可能以光合作用为生,而是依靠闪电生成有机物。
PPS:乐妹紧急补习了一下青春期的宁舟是什么样的人。无论那时候宁舟是什么样的,乐妹都只会直呼可爱,这就是滤镜吧。之前我还写过一段小宁舟养企鹅的段子,大家看到了可以搬过来。
这个副本完结后有一章宁舟过去的番外,十三岁的小宁舟。
第72章 缄默校园(三十二)
最后齐乐人用一箱产自南疆的琼浆葡萄酒换到了这几幅画。
从多疑恶魔的表情来看,他对这笔买卖相当满意。
哦,琼浆,天知道我有多久没喝到过它了,自从茶湾成为毁灭魔王的领地之后,最顶级的那一批酒就被送到了黄昏之乡。多疑恶魔舔了舔嘴唇,笑容里有几分真诚的惋惜,而且我还听说,毁灭魔王对南疆奴役兔族踩酒的行为相当不满。也许不久之后,这群兔族少女就会被送回人间界的故乡,到那时候,我们又得重新忍受粗鲁的低等恶魔胡乱踩出来的葡萄酒了。那可真是让人食不下咽。
齐乐人回给他一个真诚的微笑:活该。
多疑恶魔一时语塞,许久才说道:看来,您恶魔化的外表下,仍然跳动着人类的心脏。
齐乐人不客气地反问:不然呢?
多疑恶魔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努力一下。
他眼前的这位,半领域里可有不少好东西,说是身怀魔界半个国库也不为过。
毁灭魔王为了讨好他的王后,往黄昏之乡运送了不计其数的宝物,可见他的王后喜爱这些。
琼浆葡萄酒虽好,可贪婪的恶魔并不满足。
身为一个钓鱼工程专家,几幅画不过是鱼饵,他渴望更有价值的交易品,比如,沙丘行宫。
多疑恶魔:您可能对我有误解。我在魔界是罕见的喜欢人类的那一派。在两界通道开启之前的漫长岁月里,我就在搜集来自人间界的典籍、画作、雕塑、工艺品,人类的很多想法相当有趣。事实上我有不少特别的收藏品想推荐稍等,您去哪?
已经拿到了画作的齐乐人没心思和一个恶魔聊天,他飞快地从道特身边走过,毅然推开了前方露台的大门。
一片炫目的白光中,纯白的弧形露台映入眼帘。
露台四周,织入了银线的水晶薄纱被风掀起,飞舞出曼妙的弧度。
蓝天、阳光、绿植、纱幔,美妙的光影与配色让眼前的一切充满了如梦似幻的美。
可这暗藏杀机的美景,却只会让齐乐人加倍警惕。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薄纱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道特,我让你接引客人,可不是为了让你抓紧时间推销收藏品的。
多疑恶魔郁闷地弯腰致歉:是美妙的葡萄酒迷惑了我,您愿意看在葡萄酒的份上宽恕我的贪婪吗?
苏和一手拨开了了纱幔,从露台边缘回到了中央的圆形茶几边。
当然。他说道。
阳光落在他的周身,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彩,这名本源是欺诈的魔王,一如往常那般优雅从容。
即使是在自己的领域中,他的穿着也很考究:帝政风格的男士三件套,黑色的大衣前襟敞开,领子上有相当考究的金丝嵌花,袖口则有丝绸和金线镶边饰带。用现代的眼光来看,这一身男装过于奢华,但这就是魔界常见的男装风格。
多疑恶魔明智地完成了对上司的行贿,将刚从齐乐人手里交易来的那箱葡萄酒放在了门边,倒退着离开了露台,还顺手帮两人关好了门。
现在,他的买卖再次亏本了:他卖出了毁灭魔王少年时的画作,换来的葡萄酒却用来讨好他的上司。
魔界的生意就是如此难做,道特叹气。
上次匆忙一见,没想到这么快又再见面了。苏和先帮他拉开了对面的座椅,礼貌地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齐乐人戒备地看着他,他在揣摩自己的接下来的发言要表现出多少愤怒才算是恰到好处。
苏和没有急着追问手提电脑的消息,而是先给他倒了一杯红茶。
不过,比起上一次的会面,这一次你变了很多。让我猜猜,你凝聚化身的材料里至少应该有魅魔结晶、生命之树的种子,以及最重要的主材料苏和单手支颐,饶有兴致地做起了猜谜游戏,羽蛇的化石羽毛?
齐乐人的心脏咯噔了一下。
苏和笑了:不,你当然没有用它,因为你怀疑那块化石羽毛是我特地布置的陷阱。
齐乐人冷冷地看着他。
所以,想知道答案吗?苏和笑眯眯地问道。
不想。
口是心非。
苏和笑着说道:虽然你口是心非的样子很可爱,但是在我面前,坦诚才是更明智的选择。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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