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清本来还质疑这件事是否有什么隐含内情,可一听阿若被抓走了,他心里对宋泊明只剩满满的恨意。
他被气的浑身发抖,越想越觉得难受因为帮我就要去罚阿若,这是惩罚阿若,更是在警告,是怕我出来闹事?扰了他娶郡主?真想去面对面质问他,他哪来的自信自个会死缠着他不放?
如今要紧的是救阿秀。
卫子清沉了声音,分外冷静:我去写信,你连夜去找他算了,我现在估计也没了这个面子,你等会儿再多带一封信,去找刘霖琦,让他瞧着往日情面
想了想,宋泊明都这般翻脸不认人,刘霖琦不知道还是哪种德性了,顿时心有悲戚,闭眼叹气。
让他瞧着借我那么多银子的份上,帮我给宋宋将军求个情,把阿若要到我这,我可以看着阿若让他不乱说话。
小叶子眼睛一亮,寸步不离的跟着卫子清去写信。
阿若虽然冷情冷性,往日也瞧不出什么,但没想到这种关头竟然会选择帮他,还是冒了这么大危险,卫子清即便再不想和京城那群人有联系,也不得不舍了脸皮,豁出去被人骂不要脸,明写了人家对不起自个
君有愧与我,我愿以阿若平安,换你心安,从此桥路两归,见面不识,祝君安好。
另一封则写的简单明了:帮我救出阿若,山楂生意给你,银子不用还了。
小叶子怀揣着两封信,不顾天色已晚,匆匆离去。
卫子清倚着门框,目送着人消失在黑夜里,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又转,终究是滴了一滴,落入了地上的青砖转瞬即逝,脸上也无痕迹。
圆月依旧是那轮圆月,人却不是那个人了。
那个人又是哪会儿变得心?被荣华富贵迷了眼?还是那会儿他喝了红花去打那个莫须有的孩子?
或者根本就是没把心放自个身上过。
他一会儿想着宋泊明令人作呕,一会儿又自怨自艾,觉得自个喝了那碗红花,伤了人家的心,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他在这反思自己做什么,一副怨妇模样,郎君当久了,还真把自个当成个娘们了,以往在楼里保持的清冷心性都喂到了狗肚子里。
当初楼里供养小白脸科考读书的傻子还少吗?从没听说过谁取了功名,还回来找老相好的,最仁慈的也只是背着正主娘子,偷偷把当年的银钱还过来。
他现在虽说不是伶人,可也没高贵到哪去,比起郡主来,这个选择一点儿也不难做。
院门微微响动,是阿秀关店回来了,他竟然还在这愣着。
又怕阿秀瞧出他不开心心里担忧,他几乎是立刻把卧室门关紧了,吹灭了灯假装早睡了。
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接受别人的安慰,也不想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别人说。
阿秀在门口轻轻喊了声:清哥儿?你睡了?
卫子清本不想说话,但又怕阿秀以为他不在家,白生事端,故而沉了嗓子,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有些困,睡的早了些。
阿秀忙轻声回着:睡吧睡吧,明日不用早起,我帮你去公学盯着。
卫子清鼻子一酸,胡乱的应了一声。
阿秀自个一点也不比他清闲多少,还要帮着他做这做那,自个可不能太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戏码里,耽误了做事,累的还是阿秀。
但黑夜让人脆弱,越是不停的劝阻自己别想,就越是委屈。
他怎么就成了被抛弃的人了,都这么小心翼翼了,还是落了这么个下场。
卫子清把被子泄愤般的咬住被角,怎么还是睡不着,气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床去点了灯。
他苦中作乐的想着,睡不着就去画图样,还能多赚钱,给昨日招上来的厨子先生都加点儿工钱,商量着让人家把饭给顺手做了。
烛台被幽幽的点燃,屋里明亮了起来,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糟糕,阿秀还没睡,他躲了半天,这下是躲不过去了。
卫子清蔫头巴脑的开了门
随即一脸惊恐,砰的把门关了。
他是疯了吗?为了个死男人,他把自己弄疯了?
卫子清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他竟然出现了幻觉!
清哥儿,你关门做什么
低沉磁性的男性特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完了这个幻觉还会说话。
卫子清晃晃脑袋,掐了自个一下。
他不能疯!卫子清给自己打足了气,闭了眼,满怀希望的打开门。
深唿吸了一下,告诉自己都是幻觉,我是正常人!
睁开眼,两人面面相觑。
宋泊明皱了眉,推门绕开呆愣的卫子清。
你不是睡了?怎么又点灯起来了?
他自顾自得把外套脱了搭椅子上:你醒了正好,我也不用怕吵醒你了,厨房有热水吗?我得洗个澡去清哥儿?
宋泊明终于是注意到了卫子清的异常,此时卫子清还僵在门口,背对着他,披着的外衣带子都被风吹散了也不自知。
宋泊明好笑的把手里的水盆放下,从后面轻轻的拥住他。
以往老是半夜翻墙头吓着你,今天紧赶慢赶,还是没能白天到,见你睡了,怕又吓着你,想在院子里凑合一晚,见你灯亮了才敢进,怎么,还是吓着你了?
怀里的小人似乎又清减了,腰瘦的他一只手握了半边,来回摩挲着,舒服的叹了口气,就怕自个一碰他控制不住,不洗澡就去上他的床,所以进门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卫子清僵硬的更厉害了,只觉得胃里恶心。
他怎么伪装的这样好?见了他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原来不让人告诉他京里的事,是还想享齐人之福?
门口风冲,回屋吧。
宋泊明掰他的肩膀,把人扭转过来。
卫子清低垂着眼,怕眼里的愤怒泄露了他的在意。
要镇静,输也要输的优雅,调整好了表情,卫子清轻推开了他,转身关了门,才款款走向桌子前。
谈谈?
宋泊明抓抓头发,多日没洗澡,浑身痒的难受,但夫人有命,又不敢不从,自认很乖顺的就要坐桌子跟前。
卫子清斜眼瞧了他一眼,眼里都是冷意:你就不用坐了吧?
宋泊明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大概是哪里得罪了清哥儿,思来想去,想到京城的那堆烂摊子,心里一个咯噔,不应该啊,京城的消息传到这至少十天,他就是怕清哥儿误会,抢在这之前回来了,怎么瞧着清哥儿还是知道了?
宋泊明强笑着,但内里虚的要死:不坐着难不成站着?清哥儿,我这一路累的不行,还是坐着吧。
说着屁股一沉,还未沾到椅子边,就听见清哥儿语气冷的要成冰碴子了。
累?要不跪着?
宋泊明脸色一变,不是气的,是被吓的,照这反应看,卫子清铁定是知道了。
他脑子里心思非转,想着怎么解释。
卫子清却想起了阿若,顾不上心里有多失望伤心,倒是先把这恶心事扔了一边。
趁宋泊明还有心思和他演戏做夫妻情深,得试试把阿若保出来。
你把阿若怎么样了?
阿若?宋泊明皱了眉头想了想,你说影若?他怎么了?
卫子清气火攻心,再加上本来入了夏就一直恹恹的,气的一阵剧烈咳嗽。
宋泊明不管卫子清刚刚有多冷淡,这会儿也急的把人半抱到怀里,慢慢的顺着他背,心疼的说:你慢慢说,有什么气冲我出。
卫子清推开他,自己抓了茶杯灌了一杯凉茶水进肚,才把咳意压了下去。
你别装了。卫子清眼里的厌恶掩饰不住:不是你的手下抓的阿若?你只把阿若放回来,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我绝不再攀扰你一丝!
卫子清说的没头没尾,宋泊明知道这会儿问他是问不清楚,索性自个推开了门,做了个手势,屋顶上飘落下三名黑衣人。
其中一人手里还抓着不知死活的小叶子。
卫子清只觉得头脑发昏,气的眼圈都憋红了:你真是,哪个对我好的人都不留,你是让我成了瞎子聋子,什么事都不知道,骗的我团团转才高兴是吗?
卫子清想去看看小叶子的情况,偏偏被站在门口的宋泊明一把抓住强按着头搂在了怀里。
他没死,你不许去看他。
卫子清挣扎不开,狠狠的隔着衣服咬在他胸前。
宋泊明脸色奇怪了起来。
作者闲话: 谢谢支持。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手足郎君
清哥儿可真会挑地方,温热的口舌隔着衣衫浸湿了他的胸前,小腹一紧,宋泊明的喉结上下滚动
伸出手挡住清哥儿的头,免得被人看见了两人的秘密。
咬吧,就是疼也疼的勾人心尖儿。
转头沉声向为首听令的黑衣人发问:影若的事怎么回事?
回暗使,影若私自离京,且
黑衣人迟疑的看了眼暗使怀里的夫人,不知道该不该说。
接着说。
刚刚得了线报,影若将圣上赐婚的事擅自告诉了夫人,此时在刑堂正等待受罚。
卫子清吐了口里的衣服,眼里全是失望。
好啊,原来真是你授意瞒着我,真让我想对了,你真让人恶心,还不让人放了他!真要我拿命去陪阿若么!
宋泊明唬了一跳:说什么傻话,怎么就要了他命了。转头呵斥:与夫人说算什么泄密,还不去传话!
一鞭子也不许打!
听夫人的,现在就去。
卫子清不知道宋泊明的顺从到底有几分真,转头瞧见地上的小叶子。
还有小叶子,明日的他最好活蹦乱跳的站我面前。
本就是昏迷了,再说他连我都敢拦,不让他吃点苦头好好,不罚他就是,都听你的。
宋泊明低声安慰着炸毛的清哥儿,在卫子清看不到的角度给手下使了眼色。
等卫子清再看时,地上跪着的人和小叶子,已经一个没有了,似没人来过。
我都知道了,你能别再做这副样子了吗?装的不累?你不累我心里恶心,别碰我。
宋泊明咬牙切齿的捏了他的下巴:你再说一句恶心试试?
卫子清瞪着他,眼里的火焰如同实质一般,从未如此不顾体面的大叫道:你碰我我觉得恶心,想吐,我想到你要用这手不知道摸了几个人,就觉得恶心,恶心,恶唔。
恶心的男人低头堵住了他能言善辩的小嘴,清哥儿眼里的厌恶深深刺痛了他,让他心里的愧疚变成了更深的难受。
他不允许,挂在心里的人这样抗拒他,和他划清界限!
被背叛过他的男人强行交换唾液,在卫子清看来,这几乎就是强奸!屈辱让卫子清狠狠咬了他的舌头。
宋泊明吃痛,蓦的松了手,卫子清趁机脱了身,警惕的盯着他。
血从他嘴角渗了出来,宋泊明伸手蹭了蹭,疼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疯了?
宋将军,滚回你的京城娶你的郡主去!老子不陪你玩了!
我娶个屁的郡主,做个屁的将军,老子为了你,抗了旨连夜回了找你还不行?你就这样待我的?
嘎?
宋泊明罕见的飚了脏话,配上他熊一样身高体格,卫子清莫名的瑟缩了一下。
抗抗旨?
宋泊明瞧见卫子清气焰下去了一半,心里自得,面上却更加的愤怒:别人和你说什么你都信,听都不听我说,我两夜没合眼就为了赶路,你呢,回来了就给我脸色看。
宋泊明语气复又温和下来:我要是不要你了,怎么还会回来找你。
边说边不动声色的把手搭到卫子清的肩膀上,趁机再添把火,深情的与他对视:就是这将军不做了,也不能娶了别人,管他是什么金贵的郡主,我不稀罕,我家里有媳妇儿等着我,哪还容得下别人。
宋泊明的眼神真诚,卫子清几乎就要信了。
瞧着他越凑越近,像只牛犊子一样的大脑袋贴了过来,卫子清本来愣着,随即反应过来,使了狠劲把用手抵住他的脑袋。
我信了你的鬼话!千金聘礼?嗯?也是假的?
我到现在一分俸禄没领过皇帝的,干的都是白工!哪来的钱给他下聘礼?那都是皇帝给他弟弟做面子,自个找人挑了空箱子,在京城晃悠了一圈!
卫子清已经信了大半,但心里还是酸熘熘的:你是有多香?聘礼都掏不出来,还非要把郡主下嫁给你?
宋泊明指天发誓:我就是香,也只给你一个人闻。
卫子清怒视这个厚脸皮的男人:我稀罕你?
宋泊明见机低头蹭了过去:是我稀罕你,赖着你。
你身上臭死了。
宋泊明听出了卫子清话里的软化之意,心里松了一口气,清哥儿还是这样好哄,不愧是他的贤内助,好夫人!
说香的也是你,说臭的也是你,话都让你说了。
两人气氛渐佳,宋泊明也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谁料卫子清突问了一句。
你们成事有一个月了吧?
宋泊明沉默,继而去拿水盆:清哥儿,我去洗澡。
卫子清眯了眯眼眸:一个月了,也没见你跟我说一声啊。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卫子清冷眼看着他:你说。
京城消息封锁,不让外传,而且确实太忙了好吧,我确实忘了。
宋泊明越说越没底气,自个也后悔起来。
卫子清冷笑一声,连盆带人一块扔了出去:这就是你的心心念念?我在家担惊受怕,你连个信儿都不给我,我今天要是再信你的话,我就变成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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