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在远处观望，也丝毫没有出手救援队意思。他倒是觉得有些奇怪，眼前这名黑袍人古怪的行为。
    毫无理由的杀人，似乎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若是他以杀人为使命呢？
    “孽障，你敢！”
    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一声咆哮，一名白发儒衫的老者从远处杀来。声音落下，便与眼前这名黑袍人激战在一起。
    林琅扫了一眼，便没有了后续兴趣。很明显，这名身穿儒衫的老者，修为要远强过黑袍人，打到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
    ……
    后续的战斗林琅并没有关注，倒是在这片世界游历的过程中，林琅发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
    比如，这座世界有着严格的善恶界定。善良的人会主动援助平苦，宗门内修士不以天赋论断，每个人都能领到同等的修炼资源。
    世界上没有乞丐，没有恶人，但凡有精力和毅力，便人人有书读，体质再差再弱也都有机会踏入修炼之路。
    不必为生计发愁，也无需为能力而苦恼。再穷再笨，也饿不死。
    这，是人们理想中的生活。
    善恶总有界定，而真正的恶，在这座世界也体现的淋漓尽致，恶人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片世界好生古怪。”
    林琅皱着眉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座世界，能将善恶界定的如此明显。更重要的是，恶人作恶是毫无征兆的，这与他们的思维经历，貌似关系不大。
    林琅毕竟也非常人，念头一动便笼罩一座城池。城内的一切风吹草动，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用了三十年时间，观察了城内每一个人的成长轨迹。近百万人口中，三十万修士，其中便诞生了一名恶人。
    而他的恶性产生，也并非生来有之，而是源于一次不起眼的小事。一次学堂测验中，一个孩子被私塾先生抓到作弊典型，从此便酿成一场悲剧。
    那孩子的念头似乎被瞬间点燃，也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力量，让他足足将整个私塾的学生屠杀一空。
    包括那名先生在内！
    从此，这孩子便逃到城外，开始了他无恶不作的人生。谁能想到，一个年仅十二三岁的孩子，便学会了烧杀抢掠，掠夺他人。
    要知道，他从未开启过武脉，也不曾修炼，但自从学堂那件事过后，他的修为也在不断增长，而今已经可以媲美仙王境界。
    甚至会将其他人的头骨钉在一起，建造成一栋房子。或许也是这孩子命好，城内的高手几次围剿也都被他逃了出去。
    后来林琅实在看不过眼，将这名已经为恶的孩子拦下。
    当林琅问起，他为什么要杀人。
    那孩子眼中露出迷茫之色，他看向林琅，只是道：“我生来为恶，便要屠杀世人，恶人，难道不是这样吗？”
    林琅皱眉，道：“若没有学堂一事，你觉得现在的自己是善还是恶？难道之前的你，便是天生的无恶不作吗？”
    那孩子沉默片刻。
    这才缓缓道：“欲望、虚荣，这本就是恶人才有的情绪。若是我天生为善，这些情绪便不应该出现在我身上。”
    “我是天生的恶人，便要以作恶为生。我若成功，这世间逍遥，便无人可以奈何我丝毫。”
    林琅摇头，不禁轻叹一口气。
    这孩子，是毁在这片世界的文明上了，归根结底，更是教育。难道自私一点，就是无恶不作吗？
    林琅也不想再见他杀人，干脆利落的结果了这孩子的性命。
    “世间应有善恶，贪嗔痴欲，人之本性。若是连这些情绪都丧失掉，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呢？”
    林琅摇头。
    也就在他杀死对方的瞬间，他的情绪也出现轻微的波动。倒也并非是出于怜悯或是悲哀，他只是在这孩子的体内发现了异常。
    一般来说，人死灯灭，真灵重新回到天地间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眼前这孩子死亡后，体内竟是逸散出一丝微弱的力量，向着天空高处缓缓飘去。那是他生前的恶念，夹杂着最纯粹的恶，同时，一股股气流上升，飞快的消失在天地间。
    “这……”
    林琅皱了皱眉，但又很快意识到了问题。
    一般来说，人死后灵魂与体内的能量重归天地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眼前这孩子，肉身力量消逝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些。
    就像是……
    “有人操控了这座世界的轮回，那种轮回的力量吸收神魂。而另一股力量则是在吸收他的恶念与体内的修为积累。”
    林琅眯着眼，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测。
    有人已经完全掌握了这片世界，以苍生为饵，众生之修为积累，尽归那人吸收。这跟林琅的渡劫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差别在于更加恶毒，跟亲手杀死世间生灵已无区别。
    为了验证猜测，林琅便开始了他的实验。
    ……
    大云国。
    公侯府。
    公侯府的主人姓李，乃是大云国的儒公。这片世界从根本上来说并无战争，因此便也没有什么武将之说。
    这位李姓儒公只是在儒道上颇有造诣，为世人所尊敬。真正论修为，儒公并不是很强，大约只有仙王境界左右。
    这天。
    伴随着一声婴儿啼哭，李府的公子降生，取名李牧云。
    李牧云自小便有慧根，三岁识字，七岁已是远近闻名的小儒生，平日里受儒公的耳濡目染，也当得上是温文尔雅，精通诗赋。
    也就在李牧云七岁之时，林琅唯一一次出手，清洗了李牧云体内的多余的印记。从此后李牧云便一发不可收拾，修为一日千里。
    十八岁成年那天，李牧云便完全超越了他老爹，几乎将半只脚踏入仙帝境界。
    林琅说他有慧根，倒也并不是武断而论，而是因为李牧云平日待人接物，常常都会斟酌思虑一番。
    后来，李牧云逐渐发现，自己也并非真正的善人，他的思维里也有侵占、自私、嫉妒等等负面情绪。
    只不过有儒道修为镇压邪念，短时间内这些负面情绪也并未表露出来。
    后来。
    李牧云入朝为官，受封监察司督正，平日里的作风倒也清廉，但处事或判案时却往往多了几分主观意识，往往会问明缘由，再做论断。
    这与平民来说，无异于一件天大的好事，有人肯倾听他们的心声，依事办案。
    但这，对于这座已有严格善恶教条的世界来说，无异于一个异类。随着时间的流逝，李牧云也被当成了异类。
    他被卸去职务，当成了潜在的恶人，关进了大云国的死牢中。儒公也是心系自己的血肉，向皇帝求情。
    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儒公在朝堂被群臣攻讦，不仅被罢免了职务，也被当朝皇帝关进死牢，秋后问斩。
    可怜一代儒公，竟因为自己的儿子求情，落得身败名裂。得知这一切的李牧云，心中也首次出现了反抗情绪。
    他挣脱锁链，打出天牢。试图带上自己的父亲儒公一同离开，但这在儒公眼里，又无异于不忠不孝的反叛之事。
    儒公不肯走，怒叱李牧云的所为，也许是觉得无颜再面对当朝圣上，无颜面对儒道的各位圣人，竟自断经脉而亡。
    那天。
    李牧云抱着儒公的尸体，只是呐呐道：“我只是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最终，大量守城士兵杀入天牢，李牧云也没有束手就擒，抱着儒公的尸体杀出皇城。
    他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父亲，立下墓碑。从此开启了他的逃亡生涯，不过，他离开后儒公的墓也没好到哪去，被人挖出来唾弃。
    在大云国皇室不遗余力的宣传下，李牧云俨然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列列罪行，为世人所憎恨。
    然而李牧云本人呢？
    仍旧是凭心意做事，一路逃亡倒不说做了很多好事，但至少也留下了不少被他救助的过的人们。
    至于众生口中十恶不赦的魔头，世人以讹传讹罢了。只是李牧云在做事的过程中，往往都会多思索一些。
    为什么，这座世界会变成这样？
    李牧云的天赋不错，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就已经修行到仙帝境界。但大云国高手也不是吃素的，有好些次都险些将李牧云击杀。
    最后还是林琅出手，帮助李牧云化险为夷。
    时间匆匆而过，林琅在暗中传了李牧云一套可以盖头换面的神通。凭借新的一具皮囊，李牧云再次从芸芸众生中崛起。
    只是，他的思绪与旁人不同，哪怕已经颇负盛名，但他异于常人的处事风格仍旧遭来了很多怀疑。
    最终，东窗事发。
    李牧云招来无数高手围剿，重伤逃离。最终，他也并未放弃，又换了一具新的皮囊，再次成了声名远播的儒道高手。
    至于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李牧云足足经历过九次身份变化，这让他的思维方式在不经意间发生了转变。
    “错的并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李牧云腾地站起身，眼中也逐渐泛起坚定的光芒：“既然要翻了这天，那么，我要的就是世人的改变。”
    “生死无憾，当为快意人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