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后,林宝绒回到屋子里,拿出手札本子书写着什么。
林衡在庭院里踱步。
前几天他瞧见闻晏和六率的将领切磋拳脚,在他眼里,就好比书生和修罗在打架,可闻晏的武艺丝毫不逊色于将领。
将领虎虎生威,闻晏矫如白鹤。
有那么一瞬间,林衡忽然意识到学武的重要性,若有武艺傍身,怎会被同窗欺负。
这次荀假,他是下了决心想要习武的,府中刚好有武师,他将人传来,开始有模有样学起来。
傍晚,林修意回府,得知儿子练武后,皱起眉,“弱不禁风的,还练武?”
林宝绒:“就当强身健体,没什么不好的。”
“别人家的公子回府会向长辈们讨教学问,你看看他,像什么样子。”
林修意捏会儿眉,又按揉着太阳穴,近些日子一直在统计各地的冬作物产量,身子委实疲乏。
管家进屋,“老爷,小姐,菜饭已备好。”
林修意拉着女儿起身,出了屋子,见林衡竟在院子里蹲马步。
林修意来了火气,走过去,“不用功读书,整日扯些没用的,蹲马步能蹲出武状元啊?”
林衡淡漠地收回脚,“这次旬考,我考了第一。”
林修意:“......那怎么不说?”
“又不是大考,有什么可说的。”
林修意心里高兴,面上不显,捋捋胡子,“你啊,就是在吹牛皮。”
考了第一,不但得不到父亲的赞赏,还被挖苦,林衡觉得委屈,不自觉拔高嗓音:“我没有!”
“喊什么喊,长能耐了?”林修意瞪眼, “你在学堂也是这么跟夫子讲话的?”
“我不是!”
“闭嘴。”
“凭什么让我闭嘴?”
林宝绒上来劝说,被林修意拂开,指着儿子鼻子,“你再吼一个,老子打断你的腿!”
林衡气得攥紧拳头,像个发怒的小兽,紧紧盯着父亲。
林修意哼笑,“小兔崽子,别以为你闭嘴了,老子就不打你,你给老子等着。”
说完转身回屋,嚷嚷着去拿戒尺。
林衡吼道:“打死我吧,反正你从来没把我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
林修意脚步一顿。
林宝绒:“衡儿......”
林衡绕开她,冲着父亲背影喊道:“自我懂事起,你就没关心过我,你只在乎姐姐,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生来就是多余的!”
林修意身体微颤,握了握拳头。
林宝绒复杂地看着弟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的确,林修意是个女儿奴。
林修意停顿片刻,抿唇走进书房。
林宝绒走向弟弟,试着伸手摸他的头,“衡儿......”
林衡扭开头,眼里泪花闪闪,却倔强的不肯哭。
林宝绒刚要劝说,忽听管家惊呼:“快传侍医!老爷晕倒了!”
林宝绒立马起身跑去书房。
林衡也慌了,朝书房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僵直地站在门外。
侍医匆匆赶来,为林修意把脉,须臾,对林宝绒交代道:“老爷气火攻心,加之劳累,才晕厥了,没有大碍,容老夫先去熬副药。”
林宝绒舒口气,“有劳。”
她坐在床边,握住父亲的手,记忆中,无论何时,父亲的手都是温热的,这会儿凉的通透。
屋外,林衡听见侍医所述,闭眼吐口浊气。
管家看他站在门口,一副自责的样子,想上前劝劝,结果林衡撒腿就往外跑。
管家急忙追出去。
林衡跑的极快,很快甩开管家,独自一人游走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
夕阳斜照,矮墙内传来各家的欢声笑语,林衡觉得自己的确多余。
冬天的傍晚格外的冷,林衡穿着单衣瑟瑟发抖,却不想回府。
一辆马车经过,溅起地上的积雪,残雪溅在少年的衣袍上,少年嫌弃地吼了一声,抒发心中郁结。
马车缓缓停下。
一抹修长身影走向他。
林衡抬头,觉得此人甚是陌生。
闻成彬看着站在路边的孤单少年,放轻语气,“你是谁家的小公子,怎会一个人跑出来?”
林衡往后退一步,眼含戒备。
闻成彬温和地伸出手,“我送你回府好不好?”
林衡盯着他的手掌,半饷不动。
闻成彬耐心等着。
*
晋王站在林府门前,见林府仆人进进出出,拽住一个问了缘由。
他今日烦闷,来找林修意吃酒,听了林府仆人的话,表情很是丰富,随后大步走了进去,直奔林修意的正房。
冬至和小荷陪林宝绒在巷子里寻找林衡,小荷嘀咕道:“老爷都晕过去了,少爷还在耍性子,有些任性了。”
林宝绒瞥她一眼,她嘟嘴低下头,三人眼里全是焦色,天快黑了,若是寻不到人,可就麻烦了。
远处驶来一辆马车,巷子有些窄,三人不得不避开。
马车路过时,有人唤了声:“林大姑娘。”
林宝绒看过去,黛眉一拧,本就很差的脸色更差了。
她着急出来寻人,没戴帷帽,闻成彬靠在车厢窗前,刚好发现了她的身影。
迎上林宝绒冷寒的目光,闻成彬甚是无奈,“姑娘在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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