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是:想你的陆安亲笔,如有冒犯,随便你打我。
温含卉鼻尖仿佛还能嗅到那朵桃花上的江南春日气息,她红着脸收好信,只觉得这陆安是故意而为之,他远在千里之外,她哪里能打得着他,他不就是在逼她给他回信吗!
回信就回信,她完全不怕他!
温含卉翻出纸张,提起小细毛笔就回了一句:男儿讲究先成家后立业,自古江南出美人,你也差不多要将婚姻大事提上日程了,错过了无锡的媒婆,以后就要对扬州的媒婆好一些啦!不然我打死你。
这回陆安的来信真是间隔很远才捎过来,信使送信那日,恰逢温含卉在家休息,便同她提了一嘴,“陆大人递信的时候,表情好像黑脸的关公哦,不过他生的到是比关公要俊俏。”
“是吗?”温含卉故作不知地呢喃了一句,接过信时,扬起的嘴角都要绷不住了。他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拆开信件,信里行文简单,字迹一如既往工整,瞧不出写信人的心绪,他只是如此写道:我喜欢的人的确也算半个江南生人,容貌在我心中自然是最美,但我得问问她,她是不是半个扬州人,以确定我要不要错过扬州的媒婆。不然你回答一下我?
落款倒是直抒胸臆:气到不想提笔但是拿你没办法的陆安亲笔,快点哄我!
温含卉颧骨鼓起,以手握拳遮住嘴边笑意,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后了。她偏偏不回答他。
不自觉中,原本温含卉在心里竖起的那座坚如磐石的冰山已经被陆安一封接一封信消融,化作春日里徐徐流淌的春水,她哼着小曲儿,走到外面晒了会儿太阳,提起剪子,选了一朵明亮的迎春花,夹在信纸中给她回信:京城的春天也来了。
温含卉将信夹在柴扉门上,翌日就被信使取走了。
春天是手作坊生意最旺的时节,这个季节里,人们总会置办新物,温含卉让工匠把后院改成了一个简单的成衣坊,与清辰一块去京城谈了进货的布匹,她野心勃勃,想要开始自己的成衣生意。
女工自然也扩招了,温含卉提拔了原来招到的三个女工,下放权力,让她们自己负责招徒弟带着,但同时也增加了她们的责任,制定了一套奖惩措施,她们需要对自己所招来的徒弟负责。
好运手作坊出第一批成衣时,清辰也来了,他总是身先士卒,亲自掏钱参股后热情更盛,自己挑了一套衣袍穿在身上,因为他容貌艳丽,身形柔美高挑,昔日清歌楼头牌的声名在外,总是能带起一些爱臭美的少年效仿。
于是温含卉也带着自家的女工挑自家的成衣穿,原本成衣是不便给客人上身穿试的,这样所有经过长安街的百姓都能看见各色成衣上身的样子,她们出的成衣自然是大卖。
好运手作坊就这样打开了名气。
有日晌午,一辆商车停靠在好运手作坊附近的巷子里,踱步出几个衣着矜贵的商人,他们走进温含卉的铺子里,那时温含卉正在后院忙活,是铺子里的管家跑到后院喊的人,说是来了大客人。
温含卉赶忙净了手,停下在忙的事,去前面铺子里迎接客人。
温含卉脚踩自家缝绣的缎面绣花鞋,头盘清爽的螺髻,身影麻利干练,远远走去就瞧见两个熟客身影。
顾逸和蒋萍正伫在木台前等她。
顾逸见她,挑挑眉毛道,“温含卉,原来好运手作坊的老板是你啊,你终于脱离胡玲,出来单干了。”
温含卉客气地应了一声,给他们倒茶,差人上了一碟点心,与其交谈道,“顾大人何出此言?听您这话里的意思,您是一早就觉得我会出来自己开铺子了。”
顾逸端起茶杯,拂了拂茶盖,小含一口去燥,“的确,因为当初我就觉得黄超和胡玲在打压你的才干,有能力的人,最终都不会缩在不赏识自己的人手底下干事的,她自然是会闯荡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来。”
温含卉笑了笑,并未否认,她仍是感激胡玲当初的栽培,早前确实是因为秉承着报恩的念头才一直呆在其手底下干活,心里的确也是想自己单干的,如今一怨还一报,她也不必顾及那份恩情了。
温含卉转而问顾逸过来手作坊是想谈什么生意的,她请顾逸和蒋萍去了后院观摩女工作业,向两人介绍手作坊目前能够承接的织物种类和数量,她双手揣在身后,身上有一股务实的定气,没有天花乱坠的吹鼓,能做什么就如实相告。
顾逸说,“我最近想要定制一批衣袍送去匈奴卖,款式和样料都不是京城寻常能见到的,但是我有样衣,所以就想交给一间口碑和实力兼具的手作坊承接这张单子,得在八月前交货,我再派商队运去匈奴,那时候赶上秋季,恰好是那面游牧民族进程购置衣裳的时间。”
温含卉一听,是好运手作坊能接下的单子,便让管事留下看铺子,自己主动请两人去对街的茶楼里详谈生意。
开始用午膳前,蒋萍把款式和样料都拿给温含卉看了,温含卉说了一个价格,顾逸倒是答应的很大方。
温含卉诧异,“您不跟我讲价啊?我刚还故意报高了些,就等着您跟我讲价呢。”
顾逸笑道,“如果合作对象是你,那是一件很令人安心的事情,这是我预想能够顺利完成订单所支付的一笔溢价。我们走了大半条长安街,要是早点走到好运手作坊,也无需耽误之前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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