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巷子出来,迎面就走来一个绿色碎花裙的姑娘。他抿高嘴角,一步拦在前头,以上往下盯她。
季芙抬头看去,顿受惊吓,转身要跑,脑袋又是刺疼,偏头瞪他,“不要再扯我的辫子了,都乱了。”
孟平璋伸手胡乱给她卷了一番,“好了。”
“……”季芙简直要哭了,此时模样肯定就是一头鸡窝,“再欺负我我让我爹把你丢到大牢去。”
孟平璋捧腹笑起,好一会才缓了过来,见她脸不似先前圆润了,微微低头看她,“莫不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都不黑黑胖胖了。”
季芙跺脚,“你才又黑又胖。”
见她又提着个篮子,孟平璋又生了嫉妒,他也想每次都有人惦记,给他做好吃的,“这里头是什么?”
季芙这才想起正事,“不和你说,我得将这豆腐脑趁热送去。”
话落,就被他抢了篮子,季芙要拿回来,哪里抢的过他。又不敢叫喊,这可是街上,万一别人真将他当贼揍一顿,这身子骨得散吧。等会,他不就是贼。愤然追了上去,“你要吃我明日做给你,这是我跟明姐姐说好了的。”
孟平璋步子一顿,这才还她,“一言九鼎。”他抬头看看天色,“明日辰时我在这等你。”
季芙瞪大眼,“你还真要呀?”
像他这样的公子哥,要什么没有,还惦记她的豆腐脑,简直不能想象。见他一脸认真,季芙还狐疑他是不是戏耍自己,走了一步又回头看他,虽说平日他就总是憔悴模样,可今日更盛,“你……刚从府衙过来的?”
“是。”
“从府衙过来要两个时辰……你一晚都在赶路?”见他又抿嘴不答,季芙咬了咬唇,“你这人……举止轻佻,可什么苦水都自己生生咽着,难怪总是病怏怏的,这分明是郁结于心,得空了还是多与旁人吐吐苦水罢,总闷着不好。”
孟平璋怔松片刻,瞬时又抹上不耐烦,“快些送你的豆腐脑去,否则就要变成豆腐渣了。”
季芙立刻腹诽他,一会低声,“快去歇着吧。”
孟平璋难得的点了点头,看着她进了巷子,直至进了齐家看不见,才离开。
吴逢已经到了芦苇茶馆,可过了好些时辰才见孟平璋过来,面上还带着十分奇怪的笑意,心情似乎很不错,“孟少。”
孟平璋坐下身,拿了茶杯倒水,“说。”
“齐琛一直在书房,齐少夫人在一旁,难以接近。怕当面说了,齐少夫人会阻拦。”
那好心情又瞬间烟消云散了,孟平璋叹了一气,“罢了,这小两口都成亲半年了,怎么还这般黏糊,当真不会腻味么。既然不能见面说,那待会我书信一封,你交由他手上。”
齐琛腿伤已好了大半,能下地走动,只是明玉不许他多走,偶尔要屈伸一下腿,否则等骨头长齐了,也得落下病根。每每伸展,虽然动作轻缓,但也觉刺疼。
明玉见他额上有汗,抬帕拭去,“三爷再忍忍。”
“无妨。”
等动弹完,齐琛倚在枕头高垒的墙上,伸手摸摸她的肚子,“方才嬷嬷说你不听话了,可不能再折腾你娘。”
明玉笑笑,“方才吃的早点腻味了些不舒服罢了,而且他才多大,哪里听得见您说话。”
齐琛倒是后悔当初没细看过胎儿的生长周期,只是模糊记得胎儿多少周已能感知外界,具体的日子却记不起来。果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敲门声轻响,“夫人,季姑娘来了。”
明玉起身笑道,“三爷好好歇息,我去见季妹妹。”
齐琛应了声,准备等腿上的疼痛缓和,就去书房审阅公文。刚翻看手中书籍,便见窗户跳进一人,神色一顿,见是吴逢,没有出声。
下人都在屋外候着,吴逢进来时畅通无阻,走到前头抱拳低声,“孟少有急事寻您,苦于被你们管家所拦,因此让我送书函进来,冒犯了。”
齐琛听着事情似乎很是着急,伸手将信接过,扫视一眼,握信的手已是用力,“我知道了,待会我便去芦苇茶馆。”
吴逢也不多留,得了话就走了。
齐琛又将手上的信看了一回,起身挪到书桌那,将信藏的严实。随后让下人告诉明玉,等他出门后,再告诉明玉他有事去衙门了,午时会回来。
季芙不敢将孟平璋来过的事告诉明玉,送了东西给她,想着兴许这会出去还能见着他,就急匆匆走了。可到了巷子那左顾右盼,没见到孟平璋,倒是看见齐琛乘马车走了,本以为他要去衙门,谁想却是朝着反方向。顿觉奇怪,也没多想。
回到家就把黄豆全拿了出来,挑拣个大肥圆的。崔氏见她一上午都抱着簸箕挑豆子,问道,“可是齐夫人尝的喜欢,你又想再做一份?”
季芙又不敢说实话,“嗯。”
接连隐瞒亲人好友,季芙心中忽然有些伤感。她瞒的了一时,难不成还要她瞒几个月,几年吗……母亲素来不攀附荣华,父亲也是个本分人,甚至对权贵颇有偏见,从那时齐大人上任初时的态度便知道了。
越想越是难过,她多想孟平璋混账些,那她就能彻底放下。可每次接触下来,倒越发觉得他人不错,是她看差了,还是明玉看错了?
崔氏听女儿挑着挑着就重叹一气,握着豆子发愣,“小芙,若是不舒服,就进屋里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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