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灏白笑了笑,圆脸肉嘟嘟的,“听婶婶的。”
“快去跟曾祖母请安。”
齐老太少来三房,齐灏白还是孩童,哪里记得住那么多人。经明玉提醒,才跑到那老人面前问了安。齐老太见了他便想起齐俊,叹了一气,不愿多亲近他。孟氏见状,立刻让嬷嬷把他带下去。
孟氏心里又何尝不难受,暗叹一气,却还得安慰她。
有了这一出,齐老太便往明玉看去,颇为严肃,“灏灏到底是庶出,继承不了家业。你争气些,也好让你公公婆婆安心,让齐家上下都安心。”
苏氏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又不好插话,只好装着喝茶,当自己是哑巴。
明玉便知会有这么一出,唯唯诺诺的听着。好不容易等齐老太说累了,才放她走。
回了房里,明玉无奈看他,“三爷可清楚这八方压力了?”
她倒不在意齐老太当众这么说自己,她也想让齐琛听听,若是不要孩子,她得受多少罪。齐琛虽然感受不大,但那絮絮叨叨委实是重复了好几次相同的话,他揽了明玉腰肢,“你二月才过门,如今才过了两个多月,就如此了,实在是可怕得很。”
明玉往他胸膛上贴脸倚靠,轻叹,“三爷可知二婶为何常是冷漠模样,她膝下没有儿子,妾侍却接连生了两个。如今年纪愈涨,更是生子无望,在齐家,地位低极了。即便是二房主母,日子也不好过。”
齐琛见她旁敲侧击说这些,知她用意,可也确实是心疼她日后真的如此。年轻时的女人靠丈夫,老时却是靠儿子,万一自己先一步她去了,总归还是要儿子出息才能护她至白骨归土。
可等他下决心要个孩子了,明玉却偏到日子来了葵水。姚嬷嬷将这事告诉孟氏,又惹的她长叹。
这日齐琛去私塾,明玉无事,便领着婢女去梅林。一来散心,二来摘些梅子回去酿酒。
到了那,明玉坐在铺了垫子的椅子上,婢女已经提篮去采摘。瞧着树上垂挂的饱满青梅,便觉嘴里如泉眼渗着水,颗颗青绿诱人。
回去时天色还早,明玉让车夫往宝轩铺去,准备买些笔墨。姚嬷嬷说道,“日头高照的,这些让奴婢去买就好,少奶奶回府吧。”
水桃听了,边扶明玉上去边笑道,“三爷的东西小姐都要亲自挑的,嬷嬷这可就不懂啦。”
姚嬷嬷笑笑,“这般一说便懂了,是奴婢不开窍。”
马蹄敲着地面,叮叮作响。明玉端坐里头,虽然有些闷热,也未将窗帘子挑起,就怕又像上回那般,坐在马车里还与孟二打了个照面。
可这世间,越是特意躲避,就越容易撞上,这才刚下了马车,进了铺子,还没瞧中哪支毛笔,就有人进来,余光瞧见那人伸去拿宣纸的手指修长,略显消瘦,倒没在意。谁想水桃声音很是愤愤,“你盯着我家小姐做甚?”
几个下人一听,护在前头,明玉抬头看去,那清瘦的年轻人不正是孟平璋。想到那什么附魂的猜测,明玉便觉心头慎得慌,偏身道,“走罢。”
孟平璋看着她墨色如云的妇人髻,愣了片刻。耳边又听其他下人唤她少夫人,这才明白,这丫鬟是陪嫁丫鬟吧,才唤她小姐。自己倒以为她真是哪家未出阁的姑娘。他顿了顿,“可是齐三老爷,齐府的三少夫人?”
姚嬷嬷对主子唯诺,对外人可是颐指气使,“哪里来的轻佻人,怎能这般不懂规矩。再做纠缠,便将你押送官府去。”
孟平璋蓦地笑了笑,虽生的不十分俊朗,却是秀气非常,且是那种秀的毫无女气,爽朗清举的模样,“在下孟平璋,兵部孟侍郎之子。”
姚嬷嬷顿时恍然,他们齐三爷和孟侍郎长子孟平之交情甚好,后来孟平之外派别州。但孟二公子的名字她也听过,这么一说,倒也觉得他稍显眼熟,似乎确实是来过他们齐府的。这才客气起来,“原来是孟二少爷,奴婢失礼了。”
孟平璋笑道,“是在下失礼了,惊吓了……齐少夫人。”
明玉微微欠身,“妾身还有事,先行告辞,请孟二少爷见谅。”
孟平璋侧身笑道,“请。”
明玉疾步往外走,不愿多做停留,连买笔墨的事也全忘了。
孟平璋见她面色苍白,步子匆忙,低头看看自己,完全没有异样,为何觉得她眸里神色十分惊慌?
宝轩铺的掌柜笑道,“二少莫不是瞧上齐府的少奶奶了?”
孟平璋看他一眼,“这话可不能乱说,被别人听见,于我无妨,于她可就是大事了。”
掌柜笑笑,走到小门那撩起帘子,“他们两人已等了多时。”
孟平璋又往外多看了一眼,齐府的马车已经扬长而去,这才进了里面。
从小门进去,是一条非常窄小又昏暗的廊道,<直到行了十几丈,才豁然开朗,已是个大院子,穿过院子进了一道圆门,迈步入屋。吴逢和清雪便站起了身,“我们方才还说,您竟然误了时辰,惊人得很。”
孟平璋淡笑,“刚才在外头见着齐家三少奶奶了,耽搁了半会。”他默了片刻,“我长的很吓人么,怎的方才她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
清雪有点笑不出来,“您可不就是像鬼了么……”
孟平璋愣了愣,吴逢已是沉了脸,“多舌。”
清雪瞪了他一眼,可也没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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