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东竹进来的时候看到女人软软的靠在墙上阖着眼，他反手锁上门端着一盆水走过去。
    毛巾被他打湿又拧干，男人高大的身躯半跪在她面前给她擦擦脸和身子。
    “凉吗。”他问她。
    李倩睁开眼看着他摇了摇头，马东竹给她擦了擦去倒了水回来。
    他从木桌底下小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李倩侧着头看到，正是她中午给他的。
    他坐在床边点燃，灰色的烟雾笼着他刚硬的脸庞，是她买给他的，就好像那烟雾在代替她亲吻他的脸庞。
    “好抽吗。”她问他。
    “嗯，谢谢。”马东竹应一声。
    李倩动了动身子从身后环住他结实的臂膀，她身上微凉，靠在他滚烫的后背上，她说：“好像到处都是你的味道。”
    马东竹眼神微动转头抱着她，他看着她的眼，粗粝的指腹在她娇嫩的脸上摩擦，“什么味道。”
    李倩轻笑，她靠在他肩上：“马东竹，我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
    就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人真的很奇怪，总是被那些得不到的东西困扰，要么就是因为无能为力的事情难过，她总觉得自己悟透了，实际上她还是会贪恋。
    “我努力配得上你。”
    听着他的话，李倩喉咙涩紧，她清楚地明白马东竹说的这些话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且不说他目前没房没车，也不是城市户口，以后在那里定居，人脉是一件很重的事情，不止是她家里人，恐怕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那些是不重要的事情。
    可她还是张口说：“好。”
    那之后好半响马东竹才开口：“李倩儿，我有的可能不多，我愿意都给你，但凡是我有的，只要你想要……”
    李倩笑了笑道：“我想要的你可能给不起哦马东竹。”
    马东竹沉默了。
    他口袋中只有一片玫瑰，此行却是山高路远。
    “你要是愿意，什么时候你想好了，我们结婚吧。”
    今天的阳光很好看，风也很温柔，他也是。
    他指尖的香烟，他低沉的嗓音，与那天他靠在床头对她说：“来这吧李倩儿”无疑。
    她问马东竹：“你爱我吗。”
    马东竹说：“我现在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以前在煤矿上的时候，看着月亮会想起我爹和姥，那次在你屋里，我就想以后就这么娶个老婆也挺好，上次我看月亮，想的人是你。”
    他看着李倩那双眸黑亮：“你问我爱你吗，我应该爱的。”
    他走过的路泥泞，有快乐，有悲伤，看过的风景有废墟丛林也有高山大海，他见过不少人，有意思的没意思的，至今他只对两个女人有过感情，一个苏青、一个她。
    “说不出有多爱，想跟你结婚的那种是多爱，只是目前为止所有东西加起来都比不上你。”
    李倩张了张嘴，她沉默着，许久，她抬头看着他：“马东竹。”
    马东竹低头看着她闪烁的眸，里面似乎千千万万中情绪在翻滚，她喉间收紧，突然伸手捂住他的眉眼。
    马东竹感到她柔软的唇吻上自己，她声音还是跟以前一样，清脆冷冽。
    “谢谢。”
    她说。
    那天，李倩走的时候马东竹送她到厂外，她说别送了。
    “有人来接我。”
    马东竹没说话，他只是站在那看着她纤弱的背影，衣裙轻飘，对他挥了挥手。
    身后起了一阵微风，年前他们种的那些树，声音飒飒，很像他家里以前周围的那边树海声。
    夕阳落在她身上，后来他才知道，他不是李倩要的光。
    她可能并不喜欢你，只是寂寞上头，你刚好撞上去，刚好对她好，刚好能入她眼，刚好而已。
    而这些，都是马东竹后来再也没怎么打通过李倩的电话时才醒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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