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苻坚这么一说,白霜惊讶的一摸脸道,真的吗?生气了会变丑?
苻坚一本正经的点头,嗯。
白霜不敢生气了,脸色缓和了许多,可他嘴里还在嘀嘀咕咕,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害苦了我,讨厌死了,我最讨厌你了。
苻坚暗笑道,这人真的小家子女里女气,看来是被他哥哥宠坏了吧。
白霜像是要打探什么似的,凑过来小声说,你真的在床上喜欢玩花样吗?
你什么意思?苻坚睨他。
我听这里的百姓传过你的话,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你喜欢两个人在床上伺候你吗?
苻坚脸色登时大变,你。
白霜被他的突然变色吓了一跳,见他脸色一下变得极为可怕,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又像是听到了什么惊雷似的话语,一时震住,后退一步。
我说错了么?
难道他们传的不对吗?
不许再说。苻坚厉声呵斥,吓得白霜脸色都变了,一个哆嗦。
你,你怎么了?
苻坚冷眼盯着他,白霜不敢与之对视,连忙错开了他逼仄的目光,战战兢兢的嗦了起来,苻坚觉得自己也许是吓到他了,又换了另外一个语气,你不要再说了好吗?朕以后不会捉弄你了。
好。白霜颤抖的吐出这个字眼。
可我不愿意与别人共享一个男人,陛下若是不想要白霜,就请拒绝白霜的请求吧,白霜也好离去。
苻坚深沉的盯着他,半响道,你说的是实话?
白霜绝无虚言。
你当真愿意留在大秦?
那要看陛下如何待我。白霜庄重道。
苻坚沉思了一会儿,道,你想朕如何待你?
白霜挑眉反问,你不懂?
苻坚不言,白霜慢慢靠近他,擦着他的身体,低声道,我不能接受两个人甚至多个人共享你,陛下若是喜欢白霜,就请给白霜一个名分,若是不喜欢白霜,我也好离开长安,回到龟兹国。
苻坚终究是叹息了一声,你,你呀。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白霜见状,疑道,你很为难吗?
苻坚道,不,不为难,你放心,朕会好好对你的。
白霜勾起魅惑的一笑,手臂趁势落在了苻坚的手上,声音也变的细腻起来了,那陛下打算何日宠幸白霜呢?我看今日就是一个好日子,不如
苻坚打断了他,今日不行。
白霜不高兴了,小嘴嘟起,讨厌死了,我最讨厌你。
苻坚揽住他的肩膀,好声哄道,等朕安抚了弥窴和休密驮之后,朕就来看你,好不好,你知道的,这两人毕竟是国王,不好应付,他们逼迫着朕出兵去对付你哥哥。
你拒绝他们不就行了?将他们赶出长安啊。
瞧你说的,哪有那么容易,人家毕竟是年年进贡,岁岁来朝的,如今他们有难,朕即便不帮,也不能落井下石,哪有将人家赶出长安的道理。
白霜哼道,那你就冷落我了?
苻坚无奈的笑道,等着朕,好不好?
白霜叹息道,好吧,谁让我看上你了呢。
苻坚听着他这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做了愧疚事,一件对不起很多人的愧疚事,他松开揽着白霜的手,与他分开一段距离,站在政和殿内,眼睛望向楼下,心里觉得孤独极了。
白霜一时没有上前,站在身后望着他,内心却滕然而起一股骄傲,这个人,他是个好人,而这个好人终究会是自己的。
他这么想,想着想着,就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忘记了这里是长安,忘记了这里并不是他的故国龟兹,忘记了他还有一个雄图壮志的哥哥白纯。
萱城奉命和吕光一起来看望弥窴和休密驮。
明月将人请到了阳平公府,萱城早早的就候着了,见到二人的第一眼,就笑着迎了上去。
车市前王,鄯善王,在长安的日子可还习惯?
二人回道,多谢阳平公关心,一切尽好。
萱城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本公生怕怠慢了二位,让二位以为我大秦礼节不周。
不一会儿,吕光就赶来了,见到吕光,二人像见到故人一般满脸欢喜,骁骑将军真是好见地啊,对我西域诸国的人文风情了解的透彻啊。
不敢,在二位面前怎敢谈见地,在下只是早些年游历涉足过西域边境而已。
骁骑将军年纪轻轻便涉足各国,此等勇气,弥窴佩服。
车师前王与鄯善王亲自作为使臣出使大秦,这等勇气,在下敬佩。
萱城笑着道,好啦,几位不要再互相吹捧了,把我这个主人都撂在一边了。
哈哈,阳平公倒嫌弃我们怠慢他了,哈哈,好,好,坐下慢慢谈。
明月上来给众人斟酒,萱城举盏相邀,众人畅饮欢笑。
弥窴放下酒盏,慢慢道,不知秦王何日出兵相助我西域数国呢?我见秦王并没有遣退那龟兹王的弟弟,是不是不打算出兵,可若是让焉耆国和龟兹国控制了西域,到那时秦再想攻占西域就难了。
萱城道,这个本公自然知晓,只是,车市前王以为我大秦立即发兵至西域吗?
阳平公以为此时发兵有何不妥?
敢问车市前王,从长安至车市前国,需要多少时日?
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
那再问车市前王,如今是几月份啊?
五月。弥窴回应,随即陷入思考。
鄯善王休密驮道,阳平公是想错过旱季,到了秋日再出兵吗?
吕光道,秋日出兵,兵至西域,正好是来年春,二位觉得此法可行?
弥窴和休密驮相互看了一眼,点头,并无不行,只是
二位担心白纯会大力攻取西域其他小国?
弥窴和休密驮垂下眼去,萱城和吕光相视一眼,他们似乎明白了弥窴和休密驮的顾虑,他们此次来朝本就是请求苻坚出兵相救。
二位放心,陛下会稳住白霜,让白纯停手的。
弥窴皱眉,陛下的意思是?
萱城和吕光点头,却不说破,弥窴已然明白。
弥窴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心思安宁不下来。
白霜这个人,我不甚了解,但是对白纯,我可以肯定,他一定不会被谁控制,他想做西域之王,就怕白霜也成了他称霸的一颗棋子。
你的意思是说,白纯可能不会听从白霜的话?
吕光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还是一心想要留下白霜,他知道苻坚需要,最起码他的身体需要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年。
白纯从不让白霜涉及军政要务,可这次来长安他却派来白霜,他早就对陛下之事做过了解,所以白霜来一定是稳住陛下,他连自己的弟弟都利用了,还有什么能阻挡得了他的雄心。
可白霜毕竟是他的弟弟。萱城不明白,为了自己的雄心要将自己的弟弟作为棋子吗,这样的人跟亡国之后苟且偷生的慕容韡有何区别,连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都保护不了。
吕光道,这也是白霜自愿的,他心甘情愿,我们无法评头论足。
只希望白纯还没有泯灭良心,不要丧尽天良。弥窴长叹道。
的确,诚如弥窴忧虑的那样,白纯是想一统西域,让龟兹国做西域独霸,所以他早就了解到苻坚与慕容冲的事情,他知道苻坚为了慕容冲空置后宫,也知道慕容冲离去之后苻坚在长安种下了十里梧桐,他一心以为苻坚是长情,所以他将自己的弟弟赋予重任送来长安。可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苻坚的确是长情,只是他对慕容冲只有宠幸,从无情分,更别说是爱情了,慕容冲恨死了苻坚。
吕光向弥窴和休密驮请教焉耆国和龟兹国的有关线路,越过沙漠,经阳关进入鄯善国,然后再经行高昌郡,抵达车师前国的都城雅尔和图,在车师前国和鄯善国内经过休整,最后再往西行,抵达焉耆国和龟兹国。
作者闲话:龟兹,qiuci
第二百九十七章 西行记
如此行军路线纵然可行,只是怕沙漠行军,水源会是一大短缺。
弥窴道,阳平公不必担心,在凉州境内的弱水河会是我们最好的水源,车师前国境内有一条南北纵横的河流,叫做孔雀河,河水四季不断流。
孔雀河?楼兰古国。萱城默念道。
这不是现代史学家口中要寻找的那个楼兰古国境内的孔雀河么?
没错,我车师前国东南通敦煌和鄯善,向西通往焉耆,向东北通往乌孙和匈奴,而南边正好是楼兰国,孔雀河南北纵横,从车市前国流往楼兰,四季不断流,楼兰百姓还都把这条河称作母亲河。
萱城在心底幽幽叹道,是呀,母亲河,可最终还是亡了国,他们的母亲河最终还是抛弃了她的子民,楼兰消逝了。
车师前国呢?孔雀河什么时候抛弃它呢?
白纯占领了车师前国,可弥窴和国师都逃了出来,只要国王不死,车市前国便能复国,可苻坚会任由弥窴复国吗?他只是答应帮助弥窴对付白纯,攻打焉耆国和龟兹国而已。
萱城不由的问出心中的疑惑,二位可想重建祖业?
吕光也好奇的盯着二人。
弥窴和休密驮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回答,良久只是叹气,只愿我们能回到故乡。
萱城道,会的,每个人都会回到自己的故乡的。
车市前王,鄯善王,本公在此向二位传达皇兄的旨意,年年进贡,岁岁来朝以后就免了吧,若是大秦能帮助二位复国,大秦只愿与二位友好相交,互为睦邻,三年一贡,九年一朝。
二位稍一怔住,随即激动道,当真?若是陛下真的帮助我们复国,我们愿意永生臣服大秦,做大秦的子民。
我代表了皇兄的意思,本公在此向二位承诺。
二人激动不已,当即要下跪,萱城赶忙扶住,不必如此,这是大秦该作之事。
送走了弥窴和休密驮之后,吕光问萱城,陛下当真要助弥窴和休密驮复国?
萱城道,扶植数十个小国,让其互相牵制,总比西域诸国联合起来的好,再说了,这些小国人口不足万人,还有不足千人,就算复国,也是臣服大秦,对我大秦毫无威胁。
弥窴和休密驮不足畏惧,届时大军抵达车市前国和鄯善国,这些小国便会臣服,我担心的始终是龟兹国,白纯的雄心不可小视,你最好不要意气用事,惹了白霜。
你这么看我?你以为我会看不惯白霜?萱城略一心寒。
不,我只怕你会看不惯陛下的行事。
萱城苦笑,你放心,我不会坏事的,你的陛下,他毕竟是帝王,想做什么都是自由。
吕光怜惜的目光投来,萱城避而不见。
等我走了罢,等我走了之后,你们想怎么做都不关我的事了,这一点你必须要答应我。最终吕光这么说。
萱城看着他的眼睛,坚决道,我答应你。
其实根本用不着吕光的逼迫,萱城能做什么,一切都在苻坚,苻坚想要做什么,谁能阻止得了,就算他看上了白霜,或者他只是与白霜逢场作戏,为了骗过白纯,萱城都能理解。
他唯一看不透的是,既然吕光这么为苻坚着想,既然他这么死心塌地的为苻坚做事,为什么他要白霜留在苻坚身边,如果苻坚宠幸了白霜,他真的心里好受吗?
一连几日苻坚都与白霜待在一起,明月过来说的时候,萱城刚开始还不信,可过了几日,苻坚又召见白霜了,萱城心里隐隐作痛。
阳平公不去看看吗?
看什么?
明月楞了一下,道,阳平公一向不是很讨厌外族人吗?陛下却一直都很喜欢这些外族人,他们都想得到圣宠,这些外族人在长安城无所事事,于国家不利啊。
萱城睨他,你又在议论政事了,又没记性了么?
明月自罚,拍了一下额头,是我多嘴。
可萱城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长安城内如今五族共处,氐人与外族人数相比并没有优势,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何况如今又来了西域人。
他进宫去面见苻坚,南岸说苻坚去见道安了,还叫上了车师国师鸠摩罗跋提。
去谈论佛法么?萱城喃喃。
在明光殿等了良久苻坚都没有回来,萱城便转向去承阑殿了,听说这一日苻晖在太学告假了,他想去看看,他一个人悄声悄地的,生怕走路发出声音来,承阑殿外的宫人都没有,花园里的梅树光秃秃的枝干裸露着,许久没来这里了,许久没见到苻晖了,还有连成衣,他把苻冼扔给苻晖带,自己好像轻松了许多,不知道苻晖一个人带着苻冼可应付得过来。
心里不禁有几分的内疚。
如是想着想着,抬眼一瞧,身体已经定在了承阑殿外,殿门是紧闭着的,似乎没人在似的,可萱城静静的伫立着,却忽然听见殿内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压的很低,似乎怕被别人听到。
平原公就不怕被陛下发觉?
与你在一起,纵然死,我也不怕。
萱城大惊,这是苻晖和连成衣之间的对话,他被苻晖大胆的话语惊到了,他一向性格软弱文静。
平原公这么说,我倒是无话可说了。
你怕父皇吗?
连成衣的声音似乎顿了半响,不是怕,我敬重他,他是一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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