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终于又拉了回来,段天德恍然,原来不管当初如何选择,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他始终对抗不了郭家和叶家,始终对抗不了太后。
想当年苏家都是毁在太后手里,连四皇子都没能保住自己的未婚妻,他段天德又怎么可能绝地逢生。不管走的是哪一条路,终点都是一样的,他留不住自己的儿女。
人就一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身后不远处,默语和冬天雪也默默地站着,就远距离地盯着段天德。可是盯了很久都没见段天德再有一点动作,连起初哭泣时颤动的肩膀都停了下来。
如此大约半个多时辰,默语说: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他是不是睡着了?
冬天雪拉了她一把,咱们过去看看。
二人跑上前,推了一下段天德,人从蹲着变成倒着,不是睡着了,而死了。
默语看愣了,怎,怎么死的?他是不是提前服了毒?
冬天雪上前验看,继而摇头,没有服毒,是猝死,应该是悲伤过度吧!没想到德镇段家,到最后竟是这样的下场。她又想起些事来,对了,之前段天德不是带着亲信和段家嫡系血脉一起来的歌布么!那些人呢?有没有下落?
默语点头,有下落,都死了,从淳于傲把白惊鸿弄到宫里做惊鸿夫人时,就一个一个都杀了。到是那些私兵留了下来,送到了歌布大营去充军。
冬天雪深吸了一口气,很是感慨:剩下的段家人已经被接进了上都城,放到了皇家的眼皮子底下看管。他们要是实趣,也能安安稳稳地活。但要是再有异心,东秦也留不得他们。这段家真是造孽,也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但说起来,好像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一步起开始错的,想怨也不知道该怨谁。这或许就是家族的命数吧,跟人的命运一样,有人命好,有人命孬。说罢,低头去看段天德的尸体,叹气,正好有他的马车,咱们把尸体运回去吧,好歹是白大小姐的生父,不冲别的,就冲着白大小姐最后的功绩,也值得把他好好葬了。
二人运送段天德尸体回城,彼时,白鹤染就坐在凤乡城的城楼上,朝着君慕息离开的方向远远望着。只是已经早就望不到人影了,她只是没愿意离开,巴望着人能再调头回来。
可惜,人没回,也不知去向何处。突然就有一种感觉,她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位四哥了。那个出尘脱凡衣袂飘飘的四皇子,自此就要终结在她的生命中,她再也看不到他手摇折扇的样子,再也听不到他温和儒雅的声音,就连他眼中透出的那股子浓烈的悲伤她都再感受不到。
曾经她请他来歌布帮她,是想让他脱离苏婳宛的阴影,重新投入新的生活。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又掉进了另外一个坑里。这或许就是老天爷刻意的安排,这或许就是那人的命。
逆天改命,说得痛快,谁又真改得了?
她转身,随手一把石子扔到地上,简简单单七枚卦子告诉她一个事实:天人不归。
天人不归,自此不见。
她有些恍惚,从前温言就说过,这世上有万千种道,有人以茶入道,有人以音入道,还有人以悲入道。若有一天她能再遇温言,定要问问她,若是真有以悲入道者,这位四殿下算不算是其中一个?
次日,凤郊大营,国君点兵!
第1275章 不服?
歌布兵权从来都是握在国君一人手里,打从淳于傲登基开始,他就没有把兵权外放过。
所以白鹤染从淳于傲手里将君位接过来,兵权就也一起握到了手中。
可是握了兵权却不代表军中将士就能听她的话,又或者将士能听她的话,但心里却是不服气的。握得住兵权,却握不住人心,这是没什么用的。
凤郊大营是歌布将士最集中的一处大营,当初淳于傲为了防止兵权流失,也为了保证凤乡城的绝对安全,将最重的兵力都集中在此处。其余各城池虽也有兵力加持,但也仅在能够维持城池基本保护的程度而已。
白鹤染登基那晚,要不是有镇北将军挥军直下,她这个女君也没有那么好当。
不过这些问题君慕凛早都替她打算好,镇北将军的兵也是君慕凛亲自调派来的。她不得不承认,在调兵遣将以及兵力部署上,君慕凛要比她成熟得多。
可是君慕凛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歌布为她服务,有些东西她总归是要自己面对的,这凤郊大营里的三十万大军若想收为己用,也得凭她自己的本事。
三十万大军站到一处十分壮观,白鹤染站在营前高台上,纵观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说不紧张是假的。可若说十分紧张,那也不至于。
她在这处站了有一柱香的时辰了,一直都没有说话,这些将士们也一个个站得直溜,都没有动静。但偶尔还是能看到一些人站不住,左右摇晃,轻轻跺脚。还有人窃窃而语,翻起白眼,对她的态度十分不屑。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于是沉默的时间就更长了。
军营里一般是不让女子轻易进入的,除非是送红帐的姑娘,不管是东秦还是歌布,都有女子随军是为不吉的说法。于是当白鹤染站到这里,许多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不吉。
但是她无所谓,什么吉与不吉,她不信这个。不管男子还是女子,谁有真本事谁才是王者,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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