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跃张了张口,还想问一句能不能先让我看看我大哥,但对面的人没给他机会,直接掐断了他们的通话。
时跃一个人站在洗手间里,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昨天刘队长支援到位之后,把他们每个人都从冰窟窿里挖了出来,唯独缺了一个他的大哥,所有人都在找他的大哥,自然也问过时跃,但时跃不敢说。
他怕他说了,他就会死。
所以,他只能谎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刘队长在冰窟里上下翻了俩小时,中途还回去申请了救援,所有人折腾了一个晚上,就是没找到时天城的人,只找到了时天城的徽章光脑。
他们出任务的时候是不带私人光脑的,只佩戴小队的光脑,小队光脑具有定位功能,而且不被暴力撕扯是不会从身上下来的,所以就算没有时跃的招供,救援队也根据现场痕迹断定时天城是被人掳走的。
他们还想查时跃的徽章光脑,因为当时只有时跃一个人在场,而徽章光脑是有录像功能的,就能具体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时跃的徽章光脑早就被那个人踩碎了。
时跃那时候才知道,那个人对他们小队了解很深,深到完全知道850基地的行事作风,知道时天城什么时候出任务,知道在那里抢走时天城最合适,也知道该如何善后。
笃笃笃时跃?
门外传来了赵柯的声音:你怎么样,休息好点了吗?刘队他们现在叫你过去呢,说你妈妈过来了。
时跃捏着光脑的手一颤。
对,大哥失踪了,爸爸在军部抽不开身,妈妈一定会过来的。
时跃深吸一口气,匆匆的洗了一把脸,镜子里的他折腾了一天一夜,面部苍白,额头上还有没处理的伤,冷水一浸,他整个人都跟着打了个哆嗦。
来了。时跃拉开洗手间的门,又走到休息室门口,跟在赵柯后面走。
赵柯见时跃的脸色实在不好,还劝了两句:没关系,肯定能找到的。
时跃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所在的休息室距离刘队的办公室也就几条走廊的距离,赵柯带时跃进去的时候,刘队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刘队的办公室不算小,一个大实木桌子,一排棕色沙发,墙上挂着一些字画,对面的墙柜上装满了各种奖杯和荣誉徽章,办公室的上方飘着一层薄薄的烟雾,沈随风立正站在沙发前汇报:封咎暴动之后,我受伤陷入了昏迷。
嗯。刘队抽了一晚上的烟,嘴里发苦,垂着脑袋,搓了一把脸:对,然后我就来了。
刘队找到他们仨的时候,沈随风重伤晕倒,封咎暴动晕倒,只剩下一个时瑾还有理智,再然后刘队找到了毫发无伤在冰隧里乱走的时跃,以及被埋在了冰下昏迷过去的赵柯和陈山。
复盘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找不到时天城。
刘队有些烦躁的咬着烟蒂。
一个普普通通的D级任务,冰虫和冰隧都不算危险,结果他们却全都翻车在那里,时瑾封咎陈山赵柯现在都在药剂部躺着呢,时跃似乎被吓坏了,白着脸一直没说话,唯一一个能站起来回答他的问题的只有沈随风。
任务没完成不说,还丢了一个一队队长。
那些遗迹猎人,你一张脸都没记住吗?哪怕问了很多次,刘队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没有。沈随风的声线压得很低,似乎也有些愧疚:他们都没有露脸,而且行动迅速。
刘队眉头蹙的死紧,揉着眉心回了一句:也不怪你,你是新人。
沈随风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站着。
时跃这时正拉开办公室的门,缓缓地走到沙发前,他的状态比沈随风还不好,看上去随时要晕倒的模样,声线沙哑的喊了一声:刘队,现在情况怎么样。
刘队扫了他一眼,见他状态实在很差,不由得安抚了他几句:在找了,很快就有消息了。
刘队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知道希望渺茫。
他们执行的任务里,那些失踪的人从来没回来过,救援队如果当场没有找到,往后也就找不到了。
时跃垂下了眼眸,还没等回话呢,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来人的声音在办公室里炸响:我大哥呢?他怎么就失踪了!
冲进来的是时二少。
时二少之前重伤了,从药剂部出来之后一直在宿舍里疗养,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天一夜,一醒过来,去食堂吃饭时,才从别人的嘴里听说自己大哥在出任务的时候失踪了。
虽然心里恨着他大哥偏爱时跃,但是那到底是和他血脉相连的大哥,时二少心底里还是敬爱时天城的。
二哥。时跃一见了时二少顿时红了眼眶,他下意识地向着时二少走了两步这几天里,他一直在外面折腾,见识到了好多对他不好的人,让他无比怀念当初的时二少。
虽然时二少蛮横无理,还总是闯祸,但是时二少真心疼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挡在他面前,他像是一只乳燕一般,忍不住投向时二少的怀抱。
可在时跃喊出二哥,时天城的目光看过来时,却像是淬着冰芒一般,他在看到时跃的那一瞬间,眉头深深蹙起,怒目圆睁,气势汹汹的奔向时跃,伸手就去抓时跃的手臂。
时二少发怒的样子太过吓人,时跃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躲在了沈随风的身后。
又是你,大哥肯定是被你给害了!时二少的吼声比刚才更大,整个办公室都是嗡嗡的回音:你觉醒了精神体又怎么样?从出任务到整理装备你什么都不会!跳个伞还要让大哥背着,要不是带着你,大哥怎么会出事?
时跃的唇线颤了颤,杏眼里似乎含上了水光,他的手指打着颤,紧紧地抓着沈随风的袖子,躲在沈随风身后,一脸惊恐的望着时二少。
他简直都有些不认识自己的二哥了。
二哥不是最疼爱他的吗?为什么现在会这样说他。
大哥明明是被别人给掳走的,怎么能怪他呢?
就算是当时大哥是为了保护他而手上昏迷,但他也提出了要跟那个人换回大哥啊!他已经很努力的去保护大哥了!
够了,时二!
沈随风下意识开口喝止时二少。
他被握住的衣袖在轻轻地发抖,时跃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贴在他的身后,看上去像是被吓坏了。
你怎么能把时队失踪的事情都扔到时跃的头上?时跃这趟下去并没有拖后腿,他很努力地在完成任务,而且当时的状况十分危急,我们所有人都自顾不暇,时队的失踪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更何况,时跃只是一个医疗兵,你还指望一个医疗兵去保护一个单兵吗?
沈随风说着这些的时候,心头都有些许的疼惜。
他们当时找到时跃的时候,时跃状态非常不好,哭着扑进他的怀里,颤抖着说我好害怕,又拉着他问随风哥哥受伤了吗?坏人打跑了吗,让沈随风愧疚到了极点。
时跃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如果时跃真的出了点什么事的话,那他这辈子都会良心难安。
不怪他怪谁?如果把时跃换成另一个人,我大哥肯定不会这样豁出性命去保护他,一场任务,我大哥为了保护他失踪了,他有什么资格在这哭哭啼啼的?
时天城在这一天一夜里,成功的把自己脑袋里的水给倒出去了,他审视了一遍自己过去的人生,惊觉他就是被时跃拿来当挡箭牌,踏脚石的那位,时跃动动嘴皮子说几句话,他就像是个马前卒一样冲过去给时跃铺路挡灾,结果呢?
时跃压根就不把他当成哥哥看!
时天城昨天晚上一晚都没有睡,精神力的刺痛让他辗转反侧,有些疼痛会使人清醒,时天城反反复复的想着过去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琢磨。
他终于想到了精神力药剂。
他不知道大赛的奖励是精神力药剂,时跃从来没和他说过,他第一次知道精神力药剂的时候,还是后来他回去参加时太太生日宴时,听时太太无意间提过两嘴。
时太太说她管时瑾要,时瑾不给,说时瑾就是故意针对时跃,当时这个话题被时跃急匆匆的岔开了,时天城脑子又蠢,所以并没有多想,现在一想起来,他满脑袋都是当时他倒在地上,想去摁腰间的按钮,但时跃抓着他的手的画面。
有些事情不想的时候,这辈子都翻不上来,但他只要稍微揪住了其中一个线头,颇有耐心的抽丝剥茧,他就会发现一个自己从来没触碰过的真相。
这个真相残忍又痛苦,让他不忍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就算是没有证据,但他却莫名的笃定这个念头。
他一直亲手养的好弟弟,根本就不把他当成哥哥看,为了一个药剂,可以不把他的命当命,为了觉醒精神体,伤害了他也无所谓。
时跃对他是这样,对他的大哥,也一定是这样。
时天城的左手开始发抖。
他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掌心,双眸泛红的盯着时跃,一字一顿的问:时跃,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是不是你害死了我哥,现在又不敢承认?
沈随风听的莫名其妙,他压根就不知道时二少在发什么疯,当场反驳:你不要胡说八道,时跃害时队干嘛?那是他哥!
我还是他哥呢!他不也是一样害的我吗?时天城额头青筋暴起,面部涨红,嘶吼间隐约有蛮牛哞哞叫的声音:再说了,他算我哪门子的弟弟!
人在激动的时候,精神体的某些特征会出现在人的身上,就像是陈山着急的时候会下意识尥蹶子,时天城怒吼的时候,他的声音也和牛叫重叠在了一起,在整个办公室里炸开。
不过是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的杂种而已,要不是你运气好,当年被错拿进了我们家,你以为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吗?时家为你堆积了这么多资源,把你硬生生的养起来,你呢?你是如何回报我们家的?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祸害我们家的人吗!
时二少说话向来是不过脑子的,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样一通劈头盖脸的骂下来,不光是时跃,就连开门进来的女人都跟着懵了。
时太太昨天晚上就收到了时天城失踪的消息,立刻收拾了行装来了850部门,她提心吊胆了一路,风尘仆仆的找到了刘队长的门,才一推开门,就看见她的二儿子指着他的小儿子破口大骂,那些锥心一样的话刺得时太太心里一痛,几乎是立刻推开门,踩着高跟鞋哒哒的走了上去。
那一刻的空气仿佛都有了片刻的停滞,沈随风和刘队在这家庭氛围里尴尬的杵在原地,时二少眼睁睁的看着他妈妈走过来,扬起手,重重的扇了他一个耳光。
你在这里说什么胡话!
时跃是你亲弟弟!
什么叫杂种?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尖锐女声刺进耳廓里,时二少的脑袋有些嗡嗡的发疼,他从没被时太太打过,所以整个人都茫然的立在原地,倒是一旁的时跃很快反应过来了,他红着眼圈跑过去,拉着时太太的手轻声哽咽:妈,别打二哥了,二哥心情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时瑾走到刘队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么热闹的一幕。
他是来汇报小队人员状况的,所有出任务受伤的人都在药剂部躺着呢,时瑾受伤最轻,一直在旁边守着,就在刚才,所有人的生命值都趋向稳定了,他才过来跟刘队报告。
没想到正看到这热闹的一幕。
就像是上辈子的事儿在他面前重演了一遍一样,只是上辈子的时候,站在那里挨打的人是他时瑾,接受指责的人是时瑾,在一边抱着胳膊看着的是时二少。
不就是一个机甲吗?给你弟弟又能怎么样!
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弟弟?
现在这些话依旧是从时太太嘴里说出来的,只不过却刺向了时二少,时瑾站在门口听着,看着时二少气愤至极,却无法对时太太反驳,看着时太太激动怒骂,护着时跃,看着时跃在那儿惺惺作态,嘴上说这都怪我,实际上三两下就把罪责撇清,又给时二少泼了一盆脏水,将局势搅和的更乱。
时瑾讥讽的勾了勾唇。
这一台大戏,唱的可是真热闹啊。
咳,好了,时太太,您也不要太生气,大家都只是着急而已。刘队长眼看着气氛越发僵硬,赶忙匆匆上来打圆场。
沈随风也上前拉开了时二少,他虽然跟时二少关系一般,而且也很听不惯时二少刚才的话,但这种时候,大家情绪都不对,他会为了大局牺牲一些个人情绪。
但是沈随风没有想到,就在他上前去拉开时二少的时候,时二少突然大力推开了他,然后凶狠的扯掉了自己胸前佩戴的徽章,泄愤似得一把扔在了地上,继而一言不发,转身直接走向门口。
时二少出门的时候,自然跟时瑾对上了视线,时二少满脸涨红,胸口剧烈起伏,在看到时瑾的时候,他步伐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有些丢脸,避开了时瑾的视线,匆匆的跑出了门。
你还敢跑时,时瑾?时太太正在气头上,见到时二少走了,当即回头就要骂,结果正看见时瑾站直身体,从门口走了进来。
时瑾目不斜视,像是看不见这一大群人一样,走到刘队长面前汇报:报告,受伤人员已经都情况稳定了,我们的徽章光脑也都被救援队的人检查过、发放回来了。
等了这么半天,总算是等来了一个好消息,刘队长拍了拍时瑾的肩膀:好,你先下去休息吧。
时瑾点头,他也折腾了一天一夜,现在也有些困倦。
恰好这时刘队长接了个光脑信息,他匆匆拿起光脑看了两眼,又对时瑾说:先别走了,警方那边来人了,我们需要过去对一下消息。
说话间,刘队长对时太太说:时太太,不好意思,我们这边还有会议要开,警方那边的人在等我,要不您在我办公室先坐一会儿,我会议开完了,立刻就过来跟您谈。
时太太在家里蛮横,对贫民嚣张,但是对850部门的这些领导却客气的很,言语间都是贵族风范,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对着刘队长勉强笑了一下:好,您先去,我在这等着。
刘队长立刻对着沈随风、时跃、时瑾使了个眼神,带着他们三个往外走,走出去的时候,时跃似乎还跟时太太说了什么,时太太温柔的拂过他的脸,点头。
时瑾收回了视线,快步跟上刘队,在走廊里面问刘队:是出了什么事吗?
嗯。刘队的脸色很不好:找到时队的消息了,他被人偷渡带到了海星上,是警方那边传来的消息,据说把时队拐走的那个人,是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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