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景候正后知后觉地惊叹于裴勍的怀柔套路,那厢,有小厮掀帘子来报,秉侯爷,主母,裴大人来访。
依着大齐嫁娶习俗,纳征送聘礼之事,要在早上进行,取蒸蒸日上之意,男方更是要亲自上门才能表示诚意,因着今日要上早朝,裴勍无法脱身,这才迟媒人一步而来。
思及此,惠景候眉头一皱裴勍该是多急着上门提亲?竟是连休沐之日都等不到!
裴勍被管家领着一路到了花厅,进门儿先躬身行了一礼,望侯爷、夫人见谅,方才下了早朝,晚辈被皇上叫去御书房议事,这才耽误了些功夫。
年轻男人似是特意换下了一身官服,穿了一袭不染纤尘的白色织金锦袍,金冠束发,身如束竹,俊美无俦。
只见裴勍躬身捡起脚边的官帽,双手递与惠景候,面色从容含笑,侯爷,官帽。
惠景候伸手接了官帽,面上喜也不是,忧也不是上一回裴勍来惠景侯府造访,乃是以国子监女学的上师之名,这一回故地重访,却是为了向薛亭晚求亲而来!
惠景候越想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那厢,宛老太太拄着龙头拐杖走了花厅,乐的简直合不拢嘴,忙笑着拉了裴勍落座,好!好孩子!我就知道你和我们阿晚有缘分!
薛桥辰听闻裴勍上门提亲,激动地不能自已,跟着宛老太太趁机溜进了花厅,摆手叫一旁伺候的丫鬟退了下去,亲亲热热地为裴勍奉上一盏茶,裴大人,请用茶!
惠景候见了自家儿子的狗腿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拍桌子,沉声道,你是不是早就对阿晚心怀不轨了?国子监女学昨日才结业,你今日便上门提亲,也太欲盖弥彰了些!
此言震惊四座,裴勍还未开口,薛桥辰忙跳起来掩护友军,没有的事情!父亲可真是误会裴大人了!
裴勍冲薛桥辰微微一颔首,不慌不忙地起身,侯爷,侯夫人,宛老太太,我对县主有意,确实在许久之前。只是,先前顾忌着与县主的师生之名,怕对县主名声有损,晚辈只得将此情掩于心底,并不敢叫县主知道此事。后来,晚辈辞去了上师一职,又等到昨日女学结业,今日才胆敢上门提亲。侯爷,侯夫人,宛老太太,晚辈意欲求娶阿晚,真心可表日月。往后余生愿无妾无婢,只得阿晚一知心人,携手白头到老,望侯爷,侯夫人和宛老太太成全。
宛氏听了这一番苦心之言,眼眶都微泛起了红,宛老太太听裴勍为薛亭晚处处着想,思虑周全,也频频点头。
裴勍此人,年少有高才,懂礼数,知分寸,生的俊美无匹,又是一副洁身自好的模样,没有哪家的母亲看了是不喜欢的,若是能得这样一位郎君做贵婿,只怕做梦都要笑醒了。
一想到京中无数位夫人心仪的佳婿人选被自己女儿得了去,宛氏便忍不住喜极而泣起来,看着下首一脸谦恭的年轻男人,简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惠景候听了这番赤城之言,心底那点儿嫁女儿的不快才压了下去。
惠景候和宛氏都不是强势的父母,儿女的婚事不求高攀,只求两厢情愿,和和美美。如今,既然是裴勍带了聘礼来,于情于理,都要让薛亭晚出来见一见,亲口问一问她的意见。
薛亭晚听说裴勍上门提亲的事儿,心里头惊喜交加,早已经装扮停当,等惠景候差人唤她前去花厅见客,便知道惠景候和宛氏这算是对裴勍点了头,只等着询问她的意思。
薛亭晚迈着莲步出了繁香邬,芙蓉面上明艳娇媚,神色如常,心里头却一阵砰砰直跳。
穿山游廊两侧万红倚翠,花木成荫,屋檐下挂着几只画眉鹦鹉,并着扑棱棱飞来的喜鹊,在雕梁画栋中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薛亭晚进了花厅,冲上首行了一礼,环视了屋内一圈,定在那俊逸出尘的一人身上。
裴勍正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眸中万般柔情,几乎让她溺在其中。
她微垂了如水杏眸,长睫微颤,轻咬粉唇,婚姻大事,女儿但凭父母做主。
惠景候见自家女儿那般羞赧模样,当即便知道女儿大了留不住了,心中不禁漫上来一阵嫁女的酸楚,又抬眼望了望风姿肃朗的裴勍,酸楚里头终是泛了点甜自家女儿千娇万宠,嫁给裴勍这般出众的男儿,倒也算是难得的良配。
媒人张巧嘴见薛亭晚点了头,更是喜不自胜,忙拉着宛老太太和宛氏斟酌红折子上的几个婚期哪个更好一些。
循着大齐礼制,定了亲过了聘的未婚男女三日之内不能见面,因着要避嫌,裴勍提了亲,还没来得及和薛亭晚说上一句话,便告辞离去了。
以前惠景候和宛氏皆是觉得,若是谁家能得了裴勍做女婿,那简直是祖上积德的大喜事。可如今喜事成了真,如梦似幻,却又叫夫妇二人生出许多顾虑来。
只见惠景候送走了裴勍,沉思了许久,才面带焦虑地开口,夫人,岳母,本候曾听闻,裴勍此人不近女色,坐怀不乱,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好龙阳男色,想诓骗阿晚嫁给他做妻子!?
宛老太太斥道,你整日都想着些什么?人家裴大人不近女色,那是正人君子,作风正派!若是他整日沾花捻草,你们还会放心把阿晚嫁给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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