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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坏了一盏,接触不良地频频闪烁,把本就灰暗的窄街衬得愈发萧条。仍是“温馨宾馆”的四楼,起劲的争执声在本就隔音不好的走道上清晰回荡。
最先发难的是辛曼珠,“你俩自己把事办砸,还有脸怪我吗?要不是你们疏忽大意,让林疏月发现,林余星哪还会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定。”
她在狭窄的屋内来回踱步,细高跟踩出尖锐的哒哒声,“现在倒好,那小子回心转意,哪还能劝得动。”
李嵊目露凶光,“你少在这拿捏,你若不去找那位娄女士,至少我们还有方法可想。现在倒好,唯一的谈判条件也被你的冲动鲁莽给毁了,你还有脸在这唱戏给谁听。”
辛曼珠可没有半分破坏人家庭的愧疚心,她冷呵,“房子你想都不要想我会还回来,该做的我全做了,是你们自己不争气。”
李嵊面浮潮红,眼里是真动了杀机。
辛曼珠丝毫不惧,反倒火冒三丈,“瞪什么瞪,你这几年也不干人事儿,专门盯着我女儿,不想让她过好日子是不是?”
李嵊冷笑,“现在讲起慈悲了?不就是因为她找了个有钱人吗,你这嘴脸,去那边照照镜子。”
“我嘴脸?”辛曼珠气定神闲,靠着桌沿而站,悠悠道:“现在是你们求着林余星回来,为啥要他回来?不就是指望他能给你爸移个肾。”
不止李嵊,连李费岩的脸色都暗沉下去。
辛曼珠呵了呵,“我就问你,你自己去配过型吗?这种父慈子孝的事,也没见你冲锋陷阵。记仇倒是第一名,不过呢,林疏月是我女儿,为我还债也无可厚非。但一码归一码,你们自己也不见的多干净。”
李嵊一脚踹开身边的方凳,砸在柜子上咣咣响。他手长脚长,两部跨过来掐住了辛曼珠的脖子,一字未言,但眼神阴鸷狠厉,没有半点人性。
辛曼珠歪出舌头,鞋底都快离开地面。
她双手疯狂抠抓李嵊的手臂、脸,呼吸被遏制住,分分钟窒息。而李费岩佝偻着背,不断重咳,没有制止的力气。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不轻不重地反弹在墙壁上,发出刚刚好的动静。
门外的光逆向刺进,林余星苍白着脸,像一棵被暴风雨压弯的白杨树,枝叶枯零地立在那。
他的眼神空泛且平静,刚才的一切,听得一清二楚。
李嵊下意识地松了劲,辛曼珠趁这松懈立即踹向他膝盖,逃命后猛烈咳嗽,咳得满脸通红,指着他目光愤懑,“你,你杀人犯。”
李嵊不甘心,又想冲过来。
辛曼珠抓起一切能利用的东西,疯狂砸向他。一个热水瓶误伤床边的李费岩,他当即躺倒在床,李嵊心惊,赶忙围上去。
一屋鸡飞狗跳。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同时回头,门口空空,林余星已经不见了。
—
而与此同时,明珠苑。
情深似海,连事后空气都浮着余浪阵阵。
魏驭城压着人,无数次把人压严实了,总能被她蹭开,翻来覆去像条不安的鱼儿。魏驭城无奈,“我没使劲儿吗?还没把你弄趴下嗯?”
林疏月身体被车轱辘碾过似的,疼是疼,但不知怎的,就是睡不着。
她诶了声,指尖挠了挠魏驭城的小臂内侧,心不在焉地说:“还用明说,你就是偷懒了呗。”
魏驭城睁开眼,眼珠呈淡淡烟灰色,朦胧一层很抓心。他也不恼,只漫不经心说:“你朋友上回给的神油,按摩枪,放哪儿了?”
林疏月反应过来,立即用枕头蒙住他的脸,双颊跟火烧似的,“流氓。”
魏驭城低声笑,挡开枕头,一手捞她入怀,“你这人,总不说实话。”
林疏月叹了叹气,“我真睡不着,心里头慌。”
那种形容不上来具体,像失重,一会悸动难安,一会笔直下沉,就这么点心跳,跟坐垂旋过山车似的。林疏月按住胸口的位置,蓦地想到林余星。
她皱了皱眉,刚想找手机。
铃声响起。
“是夏初。”林疏月嘀咕一声,不由坐直了些,接之前,她心里隐隐升腾出不好的预感,夏初从不在这个时间点给她打电话。
林疏月按了接听,“夏夏?”
如梁刺骨,明晃晃地从天灵盖直劈脚底心。
林疏月眼前白茫一片,犹见风暴中心。
直到魏驭城掐她的手,她才如提线木偶般转过头,视线模糊了,甚至看不清魏驭城的五官。耳朵要像失灵了,只听得见旷野呼呼的风吼。
夏初惊慌失措的语气还在耳边回旋。
她说,林余星自杀了。
凌晨一点半,迈巴赫飞驰明珠市主干道,离工作室最近的医院在明新区,林疏月下车的时候,腿直抖,魏驭城一把将人捞起,“别慌。”
林疏月被架着走了几步,忽然蹲去了地上。
她的头埋在手臂间,肩膀跟着颤了颤,一直没有说话。
魏驭城眉目也深锁,这个时候,唯独他不能乱了阵脚。他也蹲下,一手轻轻拍着林疏月的背帮她顺气,“我让斯文联系了明西医院,万一里面情况不好,马上转院。”
林疏月绷得太紧了,全身每一处的血液都像被压榨,到临界点,再也克制不住,胃里一阵反酸,头一偏,她止不住地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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