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慢慢低下了头。
“你要出事,我能保你平安。但你仔细想想,这样值不值当?”魏驭城说:“为了一个你厌弃至极的人,大动干戈。他配吗?”
林疏月哑声,“我真的太生气了,他们的嘴脸太难看了。”
“愤怒有很多种发泄方式,以命搏命,最是有勇无谋。”魏驭城以强大的内心和理智的逻辑思维一点一点开解:“心结的根源在哪,你想过没有?”
几秒后,林疏月抬起头,“他们一定是拿我作威胁,让余星做选择。”
红灯闪烁时,魏驭城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颈后的头发,“工作室那边,你晚上就别回去了,弟弟那边我来沟通。”
魏驭城直接将人送回他的办公室,里面的休息间足够她休息。李斯文处理好那边的事,也会回集团一直待着,不至于出乱子。
凌晨时,万籁俱寂。
宽尺落地窗隔绝一切外界杂音,由高外望,城市俨然流动的盛宴。灯影与霓虹升腾交织,共襄盛举。
夏初打来电话,不似她以往的热闹性子,而以沉默作开场白。不用开口,林疏月就知道,不一定有个好结果。夏初没详说,也是顾虑她的心情。但有一句话,她表述得很动容:
“魏驭城说,你伤她的心,也是伤了魏舅舅的心。姐姐是你的姐姐,但她也是我的爱人。舅舅从没跟你说过重话,这一次,你就当是重话吧。只要我在一天,就不允许任何人伤她。哪怕是以爱之名。”
当时那个气氛,林余星像棵枯萎的小树苗,一把阴影洒在他头顶,压抑极了。连夏初都背过身去,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既心疼,又恨铁不成钢。
“我看余星那个态度,虽然很坚持,但没再执拗,我觉得有转圜的余地。”夏初叹气,“弟弟啊弟弟,我又舍不得说他。”
几秒安静。
“夏夏。”林疏月嗓子哑得字不成调,“你说,还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电话里都能听见夏初的呼吸一窒,“都没敢跟你说,我也想到了。”
默契使然,同时安静。
再开口时,两人同说一个名字:“辛曼珠。”
依林疏月对弟弟的了解,他绝不是这种极端的人。就算李嵊拿她作交换条件,也不至于矛头对准她,翻脸翻得如此彻底。
不过可以断定的是,林余星不知道李家父子的歪心思。他或许知道李费岩生病,却不知道病得要进行肾移植才能保命。
和夏初通完电话,林疏月走到落地窗边,绷着脸色,拨了辛曼珠在美国的号码。
英文提示,空号。
她没放弃,找到辛曼珠的微信,直接弹了视频邀请。不接,就一遍一遍不放弃。终于,辛曼珠发来一条文字信息:
-宝,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爱你][亲亲]
林疏月没再继续弹视频。
而是平和的,打了一段内容:
-妈,李费岩找了我,想带林余星走。我思考了很久,也尊重星星的意见,他想去就去吧。你怎么看?
辛曼珠:可以呀,他长大了,可以自己拿主意了。而且你以后也要结婚的,弟弟跟着也不方便。
林疏月:有道理。
林疏月:对了,我谈了个男朋友,我俩想定下来。他想见见你,你什么时候回国一趟?
没耽搁一秒,辛曼珠速回:真的?哪里人?他做什么的?家里做什么的?
林疏月:明珠市,家族生意。
字里行间,辛曼珠忽然热情的态度已能证实很多猜测:
-好啊好啊,那我尽快回!
林疏月把聊天截图发给夏初。
夏初回了个“呕吐”的表情包:太现实了,这还有半个当妈的样子吗?
林疏月已经心如止水,每等待一次辛曼珠的回复,心就被狠狠割一刀。她垂下手,没握稳,手机就这么滑落在地毯上。
魏驭城很晚才过来,林疏月蜷在休息室的床上,侧躺着,双手圈住自己,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虾米。她的睡容并不安然,眉头紧皱,眼角似还有未干的泪痕。
魏驭城摁熄顶灯,连床底的夜灯都没开。拉敞窗帘一角,引霓虹入室。然后轻轻躺上去,小心翼翼地揽她入怀中。
林疏月翻了个身,本想睁眼,可闻见熟悉的男士淡香,思绪一下子放空,什么顾虑都烟消云散了。
—
两天后,林疏月毫无意外的,等到了辛曼珠要回国的消息。
她心思越发深沉,克制不住想冲动,想直接撕破脸的时候,就会想起那日魏驭城跟她说的话:以命搏命,是最不值当的交易。
甚至,她还能逼真的,冷静地慰问关心:航班号,几点到,我来接你。
意料之中的,辛曼珠说不用。
林疏月摁熄屏幕,冷冷地将手机丢去一旁。
次日晚上,林疏月约她在VI.SA酒店。
辛曼珠从出租车下来时,风情摇曳,露脐装比年轻人还大胆。经过之处,路人频频回眸,而她享受这份多一眼的优越感,丝毫不露怯色,反倒挺胸抬头,走得愈发风姿卓绝。
林疏月就站在酒店门口,眸色清冷,如注目一个异类。
而这个异类,却是与她血缘情深的母亲。
辛曼珠望着奢华的酒店建筑目露惊喜,“怎么这么豪华的地方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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