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和陈刚因性骚扰事件撕破脸,南青县最大的供货商这条线算是折损。汇中原本是想集中小供货商,但推进过程中发现,这些小供主并不太好说话。
不用问也能猜到其中缘由。
陈刚相当于地头蛇,都忌惮于他。
但这天终于来了好消息,李斯文汇报说:“南青县的扶贫工作组,正着手于招商引资,他们手上对接的有几家规模不错的,合作的话,大致能满足我们的建设需求数量。”
这无疑能解燃眉之急,魏驭城当即决定过去一趟。
—
南青县。
年后天气回暖,一下如春回。
在外边奔波的时候,羽绒服已能焐出薄汗。林疏月感慨:“这边温度升得真快。”
“南青县就这样,天气直上直下的。”牧青也换了薄外套,递给她一瓶水,“今天咱们还要去三家做工作,要费不少口舌,多带瓶水。”
这边不让孩子上学的家庭多,每个月都有几家。林疏月就和班主任一块儿上门做工作,顺利的,能做通,死犟的,一盆水直接把他们轰出来。
今天运气不错,顺利说通两家。
第三家的孩子叫赵小宇,父母离异,只有一个瘸腿的奶奶抚养。赵小宇的情况特殊,三岁时,奶奶没看住,打翻了刚烧滚的开水,一半都泼在他脸上。家里没条件,处理得马虎,以至于他的左脸从鼻子下方到锁骨,留下可怖的疤。
一说上学。
奶奶就说,这娃儿自卑,别人都讲他,他自己不想上学了。哎呀,我年纪老了也管不动了。
然后不耐烦地就把做他们赶了出去。
那孩子就站在角落里,身体单薄衣着破烂,但始终仰着脸,没点自卑之意。
回去路上,牧青说:“这个奶奶最固执,我估计悬。”
老师:“今天还算好的,上回我来,她拿扫帚打人呢。”
林疏月说:“短期内能改善物质条件,但人的精神思想,却不是一朝一夕。”
牧青赞同:“就是这个理,任重而道远。行了,明天再战吧。刚刚朱主任给我打电话,晚上一起吃饭。说是招商组那边的企业代表。”
牧青和他们关系处得好,互相帮衬,人多也能彰显待客之道。
林疏月吃了几次这样的饭,挺和谐的氛围。
组里有规定,不许外出用餐,尽量就地招待。所以宿舍楼一楼,改出了两间简陋的“餐馆”,都是食堂自己做的菜。
四点多,牧青敲门:“疏月,时间差不多了,下楼啊。”
在室内还是冷,林疏月又换上羽绒服,“就来。”
一行人等在外头,这会功夫闲聊:“这次是大企业,而且县南的工厂项目就是他们投资的。资源互换,互相帮助。”
另一人问:“哪儿的?”
“明珠市。”
“哟,那和林老师一个地方。”
林疏月笑了笑,心里像悬了个秋千,摇摇晃晃起了势。
“来了来了。”有人提醒。
县道尽头,驶来两辆车。走前边的是一辆白色丰田霸道,车停,林疏月正巧回短信,站在人群最后,她低着头。
“魏董,欢迎您,远道而来辛苦了。”
林疏月手指一僵,猛地抬头。
男人下车,也是一身黑羽绒服。他摘了手套,一把捏在左手,徒添气势。从肩膀缝隙里,林疏月看到他的脸,带着温和的笑意和分寸恰到的礼貌。
纵如此亲和,但难掩其矜贵气质。那种透过皮囊,由内散发的气场。魏驭城顶着一头日光,哪哪儿都是耀眼的。
林疏月倏地反应过来,所以,一直提及的县南工厂建设,就是汇中集团。
那一瞬,她五味杂陈。
也不知谁提了声:“我们这的支教老师中,也有一位是明珠市的。来来来,林老师。”
林疏月如梦醒,她没上前,但前边的人自发让路,空出一条道。魏驭城站在那,目光清冽且冷静,就这么看着她。
明明是好天气,林疏月却恍如风雨飘摇。
两人这般对峙场面,很难不引人注意。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接待的组长笑呵呵地问了句:“魏董不会和林老师认识?”
林疏月心里倏地想起那日在病房。
魏驭城抓着她的手如烙铁——你若离开我第二次,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二个魏驭城。
林疏月下意识地对上他的目光,魏驭城却一秒挪开,淡声说:“不认识。”
“那就是老乡。”组长不明所以,笑着说。
魏驭城颔首,“对,老乡。”
他被前后簇拥,在人堆中谈笑风生,如朗月玉树,和其出众。擦肩而过时,也没看林疏月一眼。
魏驭城在忍,忍住冲动。
他想,老乡太嚣张,把他算计得明明白白,他不是魏驭城,也不是魏董。
他是怨夫,来收拾人了。
第40章 鸳鸯
南青县民风淳朴, 原本是个闭塞的山旮旯,经过几年努力,去年终于摘掉贫困县的帽子。接风洗尘的宴席虽不是顶顶规格,但大鱼大肉, 一点都不含糊。
扶贫组的年轻干部居多, 黝黑的面庞上, 目光明亮,言语积极向上,能感受奔头劲儿。
宴席上, 林疏月打量魏驭城,发现这男人是个很能收放的人。既能西装革履, 一身十几万的高定正装出入名利场,也能简单的黑色羽绒服, 接地气地围坐木桌前,与有志青年谈天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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