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绛迅速起身,在黑暗中,他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却能认出她的身形。
此刻确认了她的安危之后,谢珣如何还舍得让她继续留在这里。
沈绛想也也不想,反驳道:“世子殿下,若是你没忘记的话,这次作战计划,我才是统帅。所以留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我,若是殿下无法听从我的指挥,趁早离开的人,应该是你。”
她语气冷静,并非置气。
此刻的她并不在是满身稚气的少女,满怀的一腔热血,便敢上京替父亲伸冤。
如今她成为了一军统帅,她要带领她的部下,踏平妄图侵略山河国土的人。
她也不再是那个,满眼柔情,只会望着他,软软喊一声三公子的少女。
她是沈绛。
是今日奔袭战的前锋主帅。
“好。”谢珣这一声果决的赞同,竟叫沈绛生出了意外。
她以为他还会劝说自己,可是他却轻易接受。
反而是谢珣低声道:“方才的话,是我不该说。”
他不该轻易看低她,依旧固执的认为,她还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少女。
其实她能孤身潜入前哨营,甚至以一己之力,杀死阿思兰,便说明她有能力成为一个主帅。
听到他的道歉,沈绛微怔。
一时间,反而不知该说什么。
大帐内再次陷入沉默,直到谢珣低声问:“我方才进来,好像听到有动静,阿思兰已经被你所杀吗?”
他进来这么久,阿思兰都没动静,可见是已经死透了。
那方才那个声音……
沈绛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谢珣问的是她方才那一番自导自演。
啊啊啊啊!
哪怕先前她还义正言辞,尽显一代巾帼英雄风范。
可是这一刻,窘迫占据心头。
她当然不能告诉谢珣实话,难道要说,她一声分饰两人,正在表演阿思兰如此‘凌.辱’自己的?
沈绛无言以对,聪慧如她,都在这一刻找不到替自己开脱的说辞。
沉默是金。
她沉默。
好在谢珣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很是贴心的,没再问下去。
可是他不问,沈绛更是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些什么。
如爪挠心。
有点儿生气,可更多的是窘迫。
当初她找那个口技者拜师学艺时,可没什么害羞的,该学就学。
偏偏这会儿被谢珣撞见,仿佛她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好气!!
好在沈绛并未纠结在这件事上,反而很快在想待会的事情。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能约莫估算着,应该快到子时了。
按照计划,林度飞带领兵马,应该快到附近了。
*
临近子时,前哨营内大部分士兵早已经睡下,唯有巡查的士兵正在交接,还有不远处大帐内,饮宴早已经结束,里面莺歌燕语也停歇。
头顶天际依旧是一片墨色,浓稠的连星月之光,都被遮挡。
唯有草原上的风,来无无影,自由自在。
只是突然间,原本平静的草原上,地面缓缓震动,那种闷闷而过的厚重声音,显然是大军踏境的声音。
此刻正站在瞭望塔上昏昏欲睡的士兵,似乎感觉到塔底下的震动。
他立即警觉的转头四望,然后他看见不远处,一团乌云似得黑影,正张扬舞爪急扑而来。
待他看清楚,那是什么时,整个人惊恐的瞪大眼睛。
一声尖锐利啸,站在瞭望塔上的士兵,竟是一箭射了下来。
这样霸道的臂力,实在是惊人。
也正是这样,北戎士兵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敌袭,敌袭,中原人打过来了,快些准备,敌袭……”
瞬间,整个营帐区域,尖锐的哨声四起。
原本正在沉浸在美好梦乡中的北戎士兵,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人摸到了家门口,于是不少人被惊醒之后,连滚带爬。
一时间,营帐内沸反盈天。
有人还在穿衣,有人在找自己的兵器,有人掀开大帐,茫然无措。
一直以来,大晋人并不喜欢进入草原,因为他们的骑兵在草原上,不如北戎骑兵骁勇善战。他们更擅长的是打攻防战。
况且先前西北大营主帅沈作明战死,西北大营仿佛被他们打怕了。
龟缩在仰天关,轻易不敢出关。
这些前哨营的士兵,每每攻城时,都是得意的辱骂他们乃是懦夫、胆小鬼。
现在谁都没想到,这些懦夫、胆小鬼,居然敢在深夜,奔袭前哨营。
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就在北戎士兵匆匆披甲上阵时,战事却已经开始。
浸泡着桐油的棉布弓箭,第一轮被射出时,漫天星空,恍如有无数流星自天际处滑落,掉落在北戎人的营帐上。
帐篷本就易燃,再加上有桐油助攻。
一瞬间,十几座帐篷在火弓箭的攻击下,被燃烧了起来。
那些还没来得及跑出的士兵,顷刻被火海吞噬。
好在这样的火箭还是在少数,真正让北戎士兵胆寒的是更多的铁弓箭手,无数飞箭在草原夜风的吹拂下,急射而来。
刚骑上战马的士兵,还未来得及应对,便被射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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