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又点头,彭福海哪儿还敢耽搁,赶紧走出去。
彭福海一到外面,瞧见谢珣一身寻常百姓装扮,惊道:“殿下,这是刚回来就入宫见皇上了?”
“彭公公,不知皇上此时可有空召见我?”谢珣问道。
彭福海赶紧解释道:“殿下,内阁几位大臣正在与皇上议事,只怕还要请殿下稍等片刻。外面风大,不如殿下先到偏殿稍作歇息。”
奉昭殿的偏殿,有几间房是留给大臣等候用的。
毕竟冬季天冷,不少大臣都上了年纪,要是真在外头站着,非得冻出个好歹。
谢珣没有推却他的好意,跟着彭福海去了偏殿。
过了一刻钟,朝臣这边的议事结束,彭福海赶紧将此事禀告永隆帝。
永隆帝闻言,立即宣了谢珣觐见。
谢珣入了殿内,虽过了年节,殿内火龙依旧烧的旺,温暖如春。
“臣谢珣,叩见皇上。”
永隆帝竟亲自走了过来,将他扶起,低声道:“程婴辛苦了,为了暗访一事,竟连新年都无法在京城。自打你走了,太后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回。”
“是程婴不孝,让太后她老人家惦念了。”
永隆帝本就待他宽宥,如今更是温和,说道:“待会你就不要离宫,先跟朕去一趟太后宫里。”
谢珣应了一声是。
“好了,跟朕说说,你此番前去扬州暗访,过程如何,朕可听说你弄的动静不小。”
因为扬州到京城的驿站一直有人看守,寻常信件入京,都会被查验。
谢珣去了扬州后,一直未曾送回消息给皇上。
如今回来,皇上等着他回禀。
谢珣垂首道:“扬州之事,事关重大,臣不敢妄议,但已将账册带了回来,还请皇上过目。”
“你居然将如此重要罪证带了回来。”
永隆帝暗赞了一声,不由又朝谢珣看了几眼。
一直以来,谢珣都是不温不火的模样,对朝政之事,并不上心。先前还险些闹出出家这样的皇家丑闻,也亏得皇帝对他纵容。
谢珣将最重要的几本证据,呈了上来。
这个张俭不知是过分自大还是如何,他所有的证据都那么明目张胆放在他的书房,只做了简单遮掩,被锦衣卫的人一下就搜了出来。
皇帝看着证据,一字一句,直至双手捏得发白。
周围内侍见状恨不得都缩起脖子,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将账册狠狠摔在案桌前的金砖地面上,折子翻了几翻,最后摊落在地上,他胸口上下起伏,忍不住伸手按了下:“这些混账东西当真是胆大包天,其心可诛。”
殿内的内侍被这一句话,吓得纷纷跪下。
各个额头深深抵着地砖,不敢动弹。
永隆帝只知谢珣这次在扬州弄出的动静极大,可他并不知道这其中内情。
因此他实在是没想到,扬州这些官员居然敢如此胆大包,开私矿、私制兵器,养私兵,贪污受贿,买官卖官,桩桩件件都够牵涉其中的人,抄家流放,永世不得翻身。
谢珣低声劝道:“皇上息怒,万不可为了这些人气急劳神。”
皇帝深吸一口气,摇头:“老四出事之后,我原以为他们会收敛几分,没想到一个个竟是如此贪婪。”
张俭在扬州贪墨了那样多的银子,除了铸造兵器之外,还有一部分都给了赵家。
这个赵家是三皇子谢昱瑾王妃的娘家。
先前折了一个四皇子不说,如今又有一个三皇子。
在这一刻,永隆帝更能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若是他年轻力壮时,这些儿子谁敢起这等贪婪的心思,不管心底如何想,面上总是各个恭恭敬敬。
如今他的这几个儿子,有谁是没有小心思的。
永隆帝虽不喜太子,可他也从未动过废弃太子的心思。毕竟储君之位,乃是国之重本,随意更换储君,便是动摇国统。
他还不至于荒唐到这种程度。
永隆帝握着另外一本证据,抬头望着谢珣:“程婴,你说此事该如何是好?”
“微臣以为,此事乃彻查到底,这些证据虽是白纸黑字,但也不排除诬陷之可能性。所以还应先审问扬州知府张俭等一干嫌犯。”
谢珣之话似乎正对了永隆帝的心思,不管如何,他还是不想轻易动三皇子。
一个四皇子已被当众贬责,如今再来一个端王,这叫天下人如何看待他这个皇帝,莫非都以为他作为帝王,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哪怕皇家没有家事,永隆帝还是不想将这件事立即宣扬出去。
“好了,我与你一道去看看太后。”
*
沈绛回来的极巧,第二日正好是元宵节。
她早上起床后,躲在厢房里看账本,姚羡可真够厉害的。
昨个她刚回京城,今个他就把账本送了过来,美其名曰让她过目。
这是纯心不想她安心过完元宵。
“小姐,小姐。”阿鸢一边叫她一边进来。
沈绛翻着账本,百无聊奈道:“怎么了?”
阿鸢凑近后,特别神秘道:“小姐,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沈绛:“说。”
阿鸢原本还想卖卖关子,让她多猜一会儿,可是她这人打小就藏不住事儿:“咱们侯爷,把大姑爷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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