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心底虽如此想着,却还是上前按住匪徒。
一时,也顾不得牢房外面的事情。
沈绛站在牢房外,将他的话听的清楚。
她心底暗暗好笑,只怕今日过后,京兆府那位神仙模样的程大人,其实胆小如鼠的消息,只怕要传遍整个天牢了。
只盼着在连累了三公子的名声下,她能真的见到爹爹。
于是她立即往前,脚步轻巧。
好在昨日卓定的消息打探到位,连爹爹在哪个牢房里都弄清楚了。
如今她顺着牢房上面的字号,往前走,终于看到了她想要找的那一间。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长发凌乱披散的男子,背对着牢门而躺。
他一动不动,有种不知死活的感觉。
墙上的油灯散发着的光亮,叫她清楚看见那披散的长发,竟已是半白。
一时,沈绛眼眶发热。
她记忆中的爹爹,是束着长发,身穿劲装的高大男子,而不是此刻佝偻的躺在牢房简陋床铺上,这个看似行将腐朽的人。
她到了门口,刻意踩着脚步。
里面的人似乎听到动静,回转过头,望向这边。
一瞬间,沈绛看到了长发下的那张脸,虽然老了许久,却真的是爹爹。
于是沈绛再不犹豫,直接将手中蜡丸,从手指尖急射而出。
里面的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待他挣扎着爬起来,朝这边看过来时,沈绛已经悄悄离去。
她不敢在沈作明的牢房前逗留,毕竟周围也有犯人,若是让别人看见,与狱卒告状,那么就会害了三公子。
于是她将蜡丸扔下,就给立即转身离开。
等她重新回到谢珣所在的牢房,谢珣还在里面审问。
而那两个正按着犯人的守卫,丝毫没发现她的离去又复返。
很快,谢珣就审问结束,本来这些失踪案跟这个犯人也没什么关系。
所以他出来后,睨了沈绛一眼,抬脚往外走。
到了外面,刚上了马车,沈绛整个人松弛了下来,眼泪竟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哭。
这一路上,她杀人时都不曾害怕痛哭。
可是一想到方才爹爹的模样,她就难受到心如刀绞。
爹爹一生光明,他是是受人尊敬的长平侯,是镇守边境的大晋战神。
如今却只能被关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牢狱,曾经他抬眸看见的是塞北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现在他却只能看见头顶那个小窗口,被切割成四四方方的灰朦天空。
直到一方帕子,悄然落在她的手边。
沈绛抓紧,努力想要平复心头情绪,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
终于她放弃般的抬头望向谢珣,声音哽咽道:“对不起,三公子,我失态了。”
谢珣并未立刻说话,他似叹了口气,伸手又将她手里的帕子拽了回去。
沈绛抬着脸望他,终于谢珣用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泪。
“阿绛,想哭便哭吧。”
他再次这般喊着她的名字,更是纵容着她的眼泪。
第25章
沈绛不知哭了多久, 竟是渐渐累了,靠着车厢壁,眼睫微垂, 竟是睡着了。
这一天虽只过去了半日,可她却像是经历了许久。
马车停下时,车夫掀开车帘,正要开口, 就见谢珣轻轻抬起手挥了下, 示意他先退下。车夫扫了一眼蜷缩在角落的沈绛, 心中虽有疑惑, 却还是安静退下。
沈绛却还是被掀开帘子的动作,所惊醒。
她微垂着的长睫轻颤着, 待缓缓睁开眼睛时, 那双秋水潋滟的眉目, 似褪去了早上的木讷, 重新灵动鲜活了起来。
沈绛抬头望了一眼外面, 感觉到车子已经停住, 才问道:“到了吗?”
“你既已去过天牢,我让车夫先送你回去吧。”谢珣开口说道。
沈绛摇头:“既然当了三公子一日的小厮, 当然是要做到底, 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她正要下车, 谢珣却把她叫住。
只是他却盯着自己不说话,沈绛一脸疑惑,就见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脸。”
沈绛一怔,伸手抹了下脸颊, 才发现她脸上之前涂的褐色粉底, 因为刚才哭过, 渐渐脱落了下来。
只怕现在她整张脸,都是花的。
谢珣拿起方才的帕子,低声道:“抬头。”
沈绛眼睛睁大,眼尾的红晕似渐渐晕染,直到她轻轻仰起脸,谢珣修长的手掌持着帕子伸了过来。
他的手指捏着帕子,在她脸颊上轻轻擦拭。
明明没有丝毫的肌肤接触,可也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帕子而已。
沈绛仰望着他,长睫下的眸光闪动,眼神渐渐迷离,一双唇瓣不知觉的轻抿着,就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
马车内极静,空气仿佛开始浓稠,变得奇怪。
直到谢珣将手收回去,仔细端详了她的脸颊,低声说道:“好了,擦干净了。”
沈绛深吸一口气,立即挪开视线。
许久,她才低声说:“谢谢三公子。”
回了府衙之后,谢珣待在值房内,直到通判陈秋来找他。
“程推官,今个你去天牢内,可有收获?”陈通判一进来,就无奈的问道。
谢珣微摇头,含蓄道:“并无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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