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绛听到此话,反而没有立即回答。
许久她才望着姚羡,问道:“难道你就甘心囿于后宅之中?”
姚羡闻言一怔。
沈绛抬眸,声音很轻:“之前我们对付陈氏,是因为她屡次陷害你。如今我们已让你父亲看清她的为人。你无需再担心,她会威胁你。”
“但你的未来不应该是与一个后宅妇人争斗。”
姚羡望着她明艳的脸庞,明明还穿着一身男装,待扬唇浅笑时,仿佛将漫山遍野的春色都尽数敛入,艳光让人不敢直视。
那双黑白分明的明眸,淬着光,迎风而燃。
像是烧了起来。
许久,姚羡都没说话。
沈绛微笑,朱唇轻启:“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姚羡,你应该是乘风而起的人。”
她或许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免于像梦境中那样被逐出家门。
但她此举也可能彻底让他沦落为平庸。
毕竟只有在最大的绝望中,人才会迸发出想象不到的勇气。上辈子的姚羡因为被赶出家门,失去了一切,所以他敢乘船出海,与命运、与狂风巨浪搏斗,愣是拼出了那样的身家。
所以她希望他依旧是那个敢拼敢做的姚羡。
少女的眼眸明亮近乎灼热。
姚羡的心也跟着被点燃,心底的热血似翻涌而起。
一向纨绔的人,竟有种沸腾的灼热。
终于沈绛眼帘微抬望向天际,声音坚定执着。
“我们的未来,在更广阔的天地。”
终于姚羡忍不住问道:“我应该做什么?”
“银子,赚很多很多的银子。”沈绛轻笑着望向他,双眸晶亮。
第15章
京城最南边的故衣胡同。
沈绛租住的院子就在此处,一共三间正屋,东西两间厢房,她和阿鸢各住一间正屋。
西侧的厢房留给了卓定,让他贴身保护自己。
这样的窄门小户,容易招贼。
其他护卫则被安排住在邻近的一条街,没有全部跟着沈绛。
毕竟她如今隐姓埋名在京城,这么多护卫跟着自己,还是在南城那样的地方,未免太扎眼。
经过这两日的规整,院子里已经收拾妥当。
阿鸢坐在屋前,回头看着沈绛在屋头桌子上,又在写写画画。
“小姐,您真要跟那位姚公子一起做生意?”阿鸢放下手里的东西。
沈绛在纸上勾勒完最后一笔,将毛笔放下,转头看她问道:“怎么,对我没信心?”
“奴婢哪敢,奴婢只是觉得做生意难免要抛头露面”阿鸢咬唇。
之前她本以为小姐是见姚羡在家中处境艰难,才想帮他,可谁知姚羡的胭脂铺到手,沈绛竟要与他一起做生意。
小姐从侯府贵女沦落至此,本以够委屈。
竟还学商贾人家做生意。
阿鸢觉得自家小姐,简直是太可怜了。
沈绛不在意道:“在难能难的过手头没银子吗?如今咱们在京城里,哪怕是打听些消失的,都要花费银子。再不找出路,可坐吃山空不了多久。”
很快,沈绛去收拾东西,阿鸢过来帮忙。
她看着纸上画着的一个个花朵形状,可又像是盒子,不由奇道:“姑娘,你画的这是什么?”
沈绛盯着面前的宣纸,轻笑说:“是我想出来的赚钱法子。”
之前沈绛与姚羡一起看了胭脂铺,就与他说定,两人合伙做生意。
因为铺子是姚羡的,所以沈绛与他约定,只要她能够让铺子的获利比去年多两成,那么从高于两成的部分,她便可以分得一半的收益。
这么一间胭脂铺子,乍然要多两成利润本就有些难。
不管如何,她得先在京城站稳脚跟。
至于她爹的事情,她也一直派卓定他们在京城打探消息
如今朝中对沈作明的处置,也是一直争论不休的。
沈作明是个手握兵权的重臣,他忠于的是皇上,从未与哪位皇子过往甚密。
即便是太子殿下。
但是三皇子端王来势汹汹,他母亲乃是当今后宫位份最高的贵妃霍氏。
太子的生母虽为元后,却早已去世,外家日渐势弱,根本比不上三皇子的外家英国公府。
沈作明虽不是太子一派,但他曾直言过,朝纲稳定才是边境之大幸。
何为朝纲稳定,不就是维持现状不变。
太子生性宽厚仁爱,做一守成之君,绝无妨碍。
奈何如今圣上登位二十一年,早年间手腕强力,镇北戎平海祸,大晋天朝上国的形象响彻四海。
周边藩国更是年年进贡,心悦诚服。
本来太子地位稳固,可随着圣上日渐衰老,待太子的态度也开始有了转变。
手握无上权利的衰老帝王,面对年轻力壮的太子,越发想要抓住权柄。
古往今来,历是如此。
因此太子近年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底下是来势汹汹的兄弟们,而上头是时刻压着他的父王。特别是皇上越发不掩饰自己的喜恶,时常对太子严加斥责。
朝臣自然也会揣摩着皇上的心思,一时朝堂上便分成了太子派和端王派。
况且三皇子之下的那些个皇子,也并非省油的灯。
沈作明曾经也深感朝局之艰,才会头一回说出朝纲稳定之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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