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素抿嘴轻笑:“二爷在外面。昨夜五更时分,二爷就打发了锄药过去,吩咐说奶奶在坤元堂过夜,叫我带了替换的衣裳,一早过来服侍。”
姜红菱心中暗道了一声:他倒是想的周到细心。但如此一来,她倒更不好意思了。
好在姜红菱也并不是造作扭捏之人,既然事已如此,便也大方坦然了。
当下,她让如素服侍自己起身穿衣梳洗。
如素来时,将她平日里梳头的妆奁也一并带来了,就放在桌上。
姜红菱穿衣洗脸已毕,坐在桌前开了镜奁匀脸,如素便在她身后替她梳头。
看着菱花镜中映出来的如花人面,眉眼之间似是有什么盛开了一般,脸色也比往日更加的白净莹润。
姜红菱的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她现下是名副其实的妇人了。
顾思杳踏入门内之时,见到的便是这幅情形。
清晨的日头斜斜的洒了一地,姜红菱坐在镜台前打理妆容,如素在她身后替她梳理着如瀑也似的长发。
他双手环抱,倚在门柱上,静静的看着,胸口充盈着暖意与满足。
即便没有夫妻之名又如何,她是他的妻,这一世都是。
姜红菱微有所感,抬眼向着镜中的顾思杳浅浅一笑:“怎么不说话?”
恰在此时,如素已替她将发髻梳好,便欠身退了出去。
顾思杳走上前来,扶住她圆润的香肩,俯身低声道:“身子还疼么?”
姜红菱听他提及昨夜之事,脸色微红,垂首不语。
顾思杳搂住了她的纤腰,将她自凳上抱了起来,扭过她的身子,抱在了怀中,低声说道:“我实在过于莽撞,让你受苦了,我该再温柔些才是。”
姜红菱看着男人脸上愧疚的神色,心头倒是甜甜的,微笑道:“我……我出阁前,听我娘家嫂子说,女子第一次是要难受些,都是这样的,以后……以后就好了。再说……”话至此处,她脸上红晕更甚,垂首笑道:“再说我是自家愿意的,你不用这样。”
顾思杳紧锁的眉宇方才舒展开来,却又追问了一声:“以后就好了?”
姜红菱瞥了他一眼,嗔道:“我骗你这个做什么?”
顾思杳唇角微弯,自怀里摸出一样物事:“我给你一样东西。”
姜红菱闻言,有些好奇,望去却见他掌中是一只乌木漆盒,盒盖上以螺钿贴成了牡丹花纹样,甚是富丽堂皇,便知不是凡品,不由问了一声:“这是什么?”
顾思杳却道了一句:“你瞧瞧。”
姜红菱接了过去,打开盒子,但见其中是一汪殷红的膏脂,红润艳丽,散发着幽幽蔷薇花香。
原来是一盒胭脂。
姜红菱微微愕然,心中虽喜欢,还是说道:“我现下还不能用这个。”
顾思杳在盒子中轻轻拈了些许,点在她的唇上,低声道:“无妨,私下用就好,我想看你妆扮的样子。”
他并不懂这些胭脂水粉如何用法,笨拙的将胭脂膏子在她唇上抹成了一坨。
姜红菱照了照镜子,忍俊不禁,将多出来的胭脂擦去,手指轻轻点了几点涂抹均匀,又抿了抿唇。
只是些微的红色,便让她整张脸亮了起来,双唇红润香软,眉眼妩媚如水。
她垂首浅笑,明艳的仿佛一个新嫁娘。
顾思杳胸口一热,将她搂在了怀中,埋首在她耳畔,闻着发丝间的香气,沉声呢喃道:“我一定会娶你,我一定要娶你。”
姜红菱笑着,眼眶中有些湿热,她揉了揉眼睛,没有说什么。她敢把自己彻底给他,便是认定了他。
良久,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颇为忧虑的问道:“齐王那边该如何是好?你好似伤的他不轻,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顾思杳听她提起齐王,昨日的事情顿时浮上心头,齐王意图凌//辱于她的场景赫然在目。他眼眸轻眯,轻抚着她的背脊,宽慰着怀里的恋人:“放心,我自有应对之策,你不必担心这个。”
姜红菱只觉得环抱着自己的峻拔身躯漫过一丝森冷凛冽的杀意,她却并不觉害怕,反倒是十分的安心。
两人亲热了片刻,吃过早饭,姜红菱便回洞幽居休息去了。
顾思杳换了件衣裳,出门径直往松鹤堂而去。
顾王氏一夜不曾好睡,昨日在齐王府大闹了一场。
齐王强要姜红菱不成,却反被顾思杳折断了胳臂。齐王府中乱作一团,好容易侯府众人才在毓王斡旋之下自齐王府脱身。
回到侯府,顾王氏便听闻顾思杳抱着姜红菱进了坤元堂再不曾出来。思及姜红菱那时的情形,她也猜到这对男女要做什么,骂了几句无耻放荡,便没再去管他们。
这老妇原本的主意,是要把姜红菱送给齐王,一来好搭上齐王府这条线,二来是断了顾思杳的念头,谁知竟弄成这样,不止事情不成,顾思杳还伤了齐王,真正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心神不宁惴惴不安,一则恐齐王府上门兴师问罪,二来又怕顾思杳与她为难。
这念头才冒出来,顾王氏便觉荒唐,她是侯府的老太太、老封君,竟然如今要看一个孙子的脸色!然而荒唐之余,她又感深深的无奈。侯府已不在她掌控之中了,她也根本辖制不了顾思杳了。
一早起来,天色才亮,她便打发人连连去打探坤元堂的情形,得知顾思杳往这边来时,便慌忙吩咐底下人称自己得了急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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